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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男人还是大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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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桐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雪地里的翠竹,脆弱,却绝不弯折。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烧,那股难堪的热度从耳根一路蔓延。
    导演的脸色铁青,手里捏着的大喇叭被他攥得咯吱作响,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却又碍于沉垂野那说不清的背景,一时发作不得。
    “李导,”周锦川的声音不高,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份量,“给玉桐十分钟缓缓,我们继续。”
    他没等导演回答,便握住秦玉桐微凉的手肘,半是引导半是强硬地,将她带向了自己的专属休息室。
    门关上,外界的嘈杂被彻底隔绝。
    休息室里很暖,熏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沉水香。秦玉桐站在地毯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言不发。
    周锦川没说话,只是倒了杯温水塞进她手里,然后自顾自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猩红的火光在他英俊的侧脸上明灭,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圈,才懒懒地开口:“小男孩儿就是这样,占有欲强,又不懂分寸……”
    烟雾后面,周锦川的眼眸深邃,像是落了一层看不透的灰。他将烟灰在水晶烟灰缸里弹了弹,低笑一声,那笑声在熏香里滚过,带了点磁性质感。
    “所以说,男人还是大的好。”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补充道:“会疼人。”
    秦玉桐怔住了。她先是眼圈一红,紧接着,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得肩膀微微发颤,连手里的水杯都漾出了圈圈涟漪,刚才那副挺得像雪地翠竹的劲儿,一下子全泄了。
    周锦川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那支只抽了两口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猩红的火星挣扎了一下,彻底寂灭。
    直到临近过年,剧组的人都发现了一件怪事。秦玉桐和周锦川,几乎像是黏在了一起。
    上海的冬天湿冷,没有暖气的片场像个冰窖。候场的时候,周锦川总会把他的那把专属太师椅让给秦玉桐,再把自己的羽绒大衣盖在她腿上。有时他会拿个保温杯,里面泡着姜茶,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手里,命令她:“喝完。”
    秦玉桐捧着那杯子,热气氤氲了她的睫毛,让她想起家里的暖气……
    休息室里那炉上好的沉水香,也仿佛是专门为她燃的。她窝在沙发里,翻着周锦川那些被他划得密密麻麻的旧剧本。他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讲以前拍戏的趣事。
    “……那部《龙城》,拍下水戏,大冬天的,导演非要真实感,把我们几个主演往冰窟窿里赶。上来的时候,嘴唇都紫了,话都说不利索。”他指了指自己英挺的眉骨,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疤,“这儿,就是那时候吊威亚,机器出了故障,撞在假山上磕的。”
    秦玉桐伸出纤细的指尖,像触摸一件珍贵的瓷器,轻轻碰了碰那道疤痕的边缘。
    他的皮肤很烫,指尖的触感粗糙又细腻。
    周锦川的呼吸滞了一瞬,眼神暗了下来,像深海起了涡流。
    然后,他低下头。
    一个带着淡淡烟草苦涩,却又无比滚烫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这和片场里那些借位、或是浅尝辄止的吻戏完全不同。他的吻带着燎原的火,强势地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柔软的身体更深地嵌入自己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属于周锦川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将她笼罩,是沉水香,是古龙水,还混杂着他身上干净又凛冽的男人味道。她被吻得意乱情迷,浑身发软,只能攀着他的肩膀,承受着这个几乎让她窒息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微微退开一些,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
    “小朋友,”他的嗓音比平时更沉,更哑,带着一丝蛊惑,“那小子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
    那之后,剧组的人发现,周影帝来片场,身上那股熟悉的烟草味淡了很多。有时一整天,都看不到他点一支烟。只是他看秦玉桐的眼神,却越来越烫,像含着钩子,要把人的魂都勾走。
    ……
    凌晨三点,片场的灯光终于熄灭。
    秦玉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裹着羽绒服靠在椅背上,手指还捏着剧本,一页没翻完就开始点头哈欠。周锦川收拾好东西,从门口回头看她:“走吧,我送你。”
    “周老师,”她声音软成一团,“我快睁不开眼了,你把我送到房间,好不好?”
    他低笑了一声,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绕到她脖子上。“小朋友,这么困?那可不能让人半路捡去了。”
    电梯一路往上,她几乎要靠在他肩膀睡过去。等出了电梯,他递给她一张房卡——不是助理发的,是他自己的。
    “钥匙。”他说,“怕你找不到。”
    秦玉桐迷迷糊糊地接过来,还没多想,就被他揽住肩膀推进房间门内。一关门,她整个人被按在墙上。他身上的沉水香混合一点烟草气息,在窄小空间里弥漫开来,让人呼吸都有些发烫。
    “你干嘛……”她声音含糊不清,却没有挣扎,只是仰起脸,看见他眸子里倒映出自己微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睫毛。
    周锦川俯身吻住了她,没有任何预兆,也不给退路。他吻得很慢,很深,每一下都像是在细细研磨,将所有耐心和渴望揉碎后喂给她。
    他用力托起她的大腿,把人整个抱起来压向床沿。羽绒服滑落地毯,他顺手扔掉,两只手探进宽大的T恤底下,摸索着攥紧了腰肢,又一路向下掠过大腿根部。
    窗外有风吹过玻璃,高楼林立之间偶尔传来汽车疾驰而过的尾音。屋内只有两人的喘息交迭,还有衣物摩挲时极轻极暧昧的沙沙声响。
    秦玉桐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大脑昏沉又空白,只能死死抓住他的衬衫领口,小声哼唧:“别闹……”
    周锦川却像听不见似的,更加变本加厉地亲吻、啃咬,从锁骨一路到胸前,再往下。他动作熟练又克制,每一步都拿捏分寸,却偏偏撩拨得人浑身酥麻。
    “乖一点,”他低哑道,“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喜欢我。”
    热度蔓延开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下腹隐约抽痛,有什么温热黏腻从身体深处涌出来——
    “不行……停一下……”秦玉桐猛地推开他的肩膀,脸色苍白了一瞬,“我……那个来了……”
    周锦川愣了一秒,然后失笑出声。他额头抵住女孩颤抖的小臂,无奈又宠溺地揉乱了她额前碎发:“真会挑时候啊,小祖宗。”
    秦玉桐羞得缩进被窝,不敢看他,用枕头蒙住脸,小猫一样闷闷呜咽一句:“都是你害的……”
    男人坐在床沿,一边帮忙拉好被角,一边伸手去柜子里翻找备用卫生巾。
    “怪我?”语气明明带笑,可动作却格外体贴利落,“早知道就该先问问日历表。”
    他替她收拾妥当,又端来热水壶泡好红糖姜茶放到床头柜上,那双修长漂亮、总是握剧本或夹烟卷的大手,如今安静柔软地为一个少女拧瓶盖、递杯盏,比任何情话更动人心魄。
    他说,“喝点热茶,不疼就早点睡。我守着你。”
    秦玉桐只露出半张通红的小脸,从枕头缝隙偷偷瞟他一眼,又飞快躲回去,被窝鼓起个小包袱似的不肯出来。但下一秒,她还是悄悄伸出胳膊,把男人拉近一点点,在黑暗里蹭蹭他的侧腰,小声撒娇:
    “那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那一晚,周锦川到底还是留下了。
    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安静地躺在她身侧,像一尊沉静的山峦,隔着一拳的距离。秦玉桐痛经,小腹坠着疼,半梦半醒间总是不安稳地蜷缩。每当这时,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便会覆上她的小腹,不带任何情欲,只是纯粹耐心地传递着暖意。
    后半夜,她疼得哼唧,他便起身去冲了第二次红糖水,用手背试了无数次温度,才把杯子递到她唇边。
    黑暗中,秦玉桐借着窗外渗进来的微光,看清了他清晰的下颌线和微蹙的眉头。影帝的光环褪去,他只是一个在深夜里笨拙又体贴地照顾着她的男人。
    转眼,就到了除夕。
    上海的冬天没有暖气,湿冷的风像针一样往骨头缝里钻。剧组为了赶进度,年三十的下午仍在抢拍最后几场戏。空气里弥漫着附近居民楼飘来的饭菜香,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鞭炮硫磺味,提醒着每个人,这是团圆的日子。
    周锦川的最后一场戏收工得早。他脱下那身浸透了人造血浆的军阀制服,换上自己的黑色羊绒大衣,整个人又恢复了平日里清隽疏离的模样。他靠在保姆车边,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转着,却始终没凑到唇边。
    他的目光,穿过片场来来往往的人群,落在了不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上。
    秦玉桐正裹着一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小脸冻得通红,鼻尖也是红的,像只雪地里迷了路的小兔子。她正低头接着电话,声音软糯,带着笑意,不知道在跟谁撒娇。
    “……嗯,我拍完啦,你到了吗?”
    “外面好冷,你多穿一点呀。”
    周锦川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低头,编辑了一条短信,收件人是“小祖宗”。
    “晚上一起吃个年夜饭?”
    字打完了,拇指悬在发送键上,却没按下去。他想亲口对她说。这种事,当面邀请才显得郑重。
    他迈开长腿朝她走去。片场临时搭的棚子下挂起了红灯笼,一串串的,映得他深邃的眼底也泛起一层暖光。他想,她的家人不在身边,自己也是一个人,两个人一起守岁,似乎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
    就在他距离她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悄无声息地滑到片场入口,停得稳稳当当。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条修长的腿,包裹在剪裁精良的西裤里,皮鞋擦得一尘不染。
    然后,一个男人走了下来。
    他很高,身形挺拔如松,穿着一件深灰色长款风衣,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狭长狐狸眼,在看到秦玉桐的瞬间,冰雪消融,染上了几分温和的笑意。
    周锦川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见秦玉桐的眼睛倏然亮起,那种光彩,是他从未见过的,像是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第一束光,璀璨得惊心动魄。
    “爸爸!”
    下一秒,那只他刚刚还觉得像兔子一样娇小的身影,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她挂了电话,提起羽绒服的下摆,像只乳燕投林般,不管不顾地朝着那个男人飞奔过去,然后,纵身一跃——
    整个人挂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显然早已习惯,稳稳地接住了她,手臂有力地托住她的臀,将她往上颠了颠,动作亲昵又自然。他低头,任由女孩儿的脑袋在他颈窝里乱蹭,声音里是化不开的宠溺:“小乖,慢一点,摔了怎么办?”
    “我才不会,”秦玉桐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他腰上,整个人像个大型挂件,“我想你了嘛。”
    男人失笑,腾出一只手,摘下自己的羊绒围巾,一层一层地围在女孩冻得通红的脖子上,又伸出指腹,轻轻擦掉她鼻尖上一点灰尘。他的视线扫过她身后的片场,目光在触及不远处的周锦川时,有一瞬间的停顿,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
    周锦川站在原地,像个局外人,被彻底隔绝在那方亲密无间的气场之外。
    他看见男人抱着秦玉桐,毫不费力地转身,为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又细心地替她理好裙摆,关上门,自己才绕到驾驶座。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长年累月养成的默契。
    奥迪车汇入上海拥挤的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那串喜气洋洋的红灯笼,在寒风里轻轻摇晃,光影落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周锦川垂下眼,屏幕还亮着,那句“晚上一起吃个年夜饭?”显得如此多余,甚至有些可笑。
    他胸口那点温热的火星,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
    他按下删除键,一个字一个字地,将那句话清空。然后,他从通讯录里翻出“父亲”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那边很热闹,有麻将声,有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
    “喂,锦川啊?”
    “嗯,爸,”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新年好。”
    “哎,好好好!你也是!吃饭了吗?剧组有饺子吃吧?”
    “吃了。”周锦川淡淡地说,目光落在空无一人的片场入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辆黑色奥迪的车影。
    又是不咸不淡的几句问候,他听着电话那头父母与亲戚的笑闹声,觉得那份人间烟火离自己无比遥远。
    “行了,不打扰你们了,”他说,“都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他终于将那根一直没点的烟递到嘴边,点燃。尼古丁辛辣的烟雾涌入肺里,带来一阵熟悉的、轻微的晕眩。
    他想起秦玉桐跳上那个男人身体时,那种全然不设防的信赖。也想起那个男人叫她“小乖”时,那种理所应当的占有。
    男人还是大的好,会疼人。
    他自己说过的话,此刻像一句精准的嘲讽,在耳边回响。
    上海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城市折射出的一片橘红色光晕,看起来虚假又寂寞。他狠狠吸了一口烟,任由苦涩的烟草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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