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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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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宴的鎏金宫灯从飞檐一直挂到回廊尽头,将靖安侯府的夜照得比白昼还亮。檐下悬着的鲛绡宫灯随风轻晃,映得满院琼花树都泛着珠光,空气中浮动着龙涎香与西域葡萄酿的甜腻气息,混着贵女们鬓边珠翠的叮当声,织成一张奢靡的网。
    褚溯唐坐在最末席的青玉案后,青色公服在夜色中暗沉如墨,领口绣着的镇岳司徽记在灯火下并不起眼。他身旁的师父正与几位老臣低声议事,他便安静地坐着,指尖摩挲着微凉的陶杯  ——  这是镇岳司小吏能列席的最高规格宴会,连酒杯都比主位的玉盏粗粝几分。
    他的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落在宴席中央。
    李玉柔穿着一身烟霞色蹙金裙,正笑盈盈地倚在端王身侧。端王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胞弟,此刻正把玩着她腕间的赤金缠珠镯,她便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吐气如兰地说着什么,引得周围几位王孙公子一阵哄笑。她抬手敬酒时,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端王的手背,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全然没了往日在他面前的半分羞怯。
    褚溯唐握着陶杯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白,松墨似的眉眼在烛火中印出几分黯然。
    山茶缩在廊柱后,手里捧着李玉柔换下的狐裘披风,指尖冻得发红  ——  她能来这宴会,全因是李玉柔的远房表妹,却实则与丫鬟无异,端茶递水、整理衣饰,连靠近主宴的资格都没有。
    她也看到了褚溯塘坐在最末席,那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表姐身上,只是表姐整个宴会上都未曾看过他一眼,山茶顺着他皱眉的方向看过去,正看见李玉柔正笑靥如花地为端王剥着荔枝,指尖沾着晶莹的汁水,顺势便往对方手背上擦去。端王低笑出声,伸手揽住她的腰,她半推半就地靠在他怀里,鬓边的珍珠花钿蹭着对方的锦袍,引来周遭一片艳羡的目光。
    山茶看见褚溯唐握着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得吓人。他眉头微蹙,眸色沉了沉,却终究只是端起陶杯,将那杯烈酒一饮而尽。
    “听说了吗?辞凤阙城主今夜没来,说是去了南靖海……也不知道去那里做什么?。”  旁边两个侍女的闲聊飘进耳朵,
    “谁知道呢……听说那个红蕖追了城主的船好久……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什么来历,天天粘着咱们城主真不害臊!”
    “…”李玉柔似乎也听到了这话,冷笑道,:“那个丫头从来最没规矩,想来城主什么时候喜欢吃野味了……”
    山茶咬了咬唇,微微也蹙起眉头。却听身边有有人小声道
    “那李家小姐,还笑话人家,她自己不是也越来越会钻营了。”  邻座的小吏低声嗤笑,“听说为了能来紫宸宴,特意求了端王妃的门路。”
    褚溯唐没接话,只是仰头饮尽杯中的残酒。酒液辛辣,却压不住心口那阵密密麻麻的疼,像被无数细针同时扎着。
    宴会散时,琼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碎雪。褚溯唐在侯府月洞门拦住了李玉柔,她正被几位公子簇拥着往外走,钗环上的明珠在月光下晃得人眼晕,步步生光,却照不进他眼底的寒。
    玉柔。  他声音很轻,却让她脚步一顿。
    玉柔。  他的声音轻得像落进湖面的琼花瓣,却精准地绊住了她的脚步。
    李玉柔转过身时,脸上的笑还凝着半分,眼尾的媚态却已淡了,睫毛垂下的弧度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疏离:褚大人有事?  那声  大人  咬得极轻,却像淬了冰的线,将往日里  溯唐哥哥  的亲昵割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公子们笑着走远,却有几个好事的故意放慢脚步,其中一个扬声打趣:这不是镇岳司的褚小吏吗?拦着我们李小姐,莫不是还记挂着当年两家长辈玩笑时提过的婚约?
    李玉柔脸色骤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急忙扬声否认:休要胡说!不过是长辈们玩笑时提过一句,怎能作数?
    褚溯唐立在原地,青布袍角被夜风吹得轻轻晃了晃。他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口,方才还翻涌着痛意的眼底,渐渐只剩片沉寂的黯,比夜色还要沉。
    他望着满地碎琼,喉结动了动,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是来提旧事的。
    直到那几个好事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他才抬眼看向她。月光落在他清漠孤绝的肩线上,似是落了一层银霜。
    “玉柔,端王不是好人……不要与他太近亲……”
    李玉柔像是被问住了,眨了眨眼,眼底似是浮起层无辜的迷茫:褚哥哥,你生气了?我只是......  只是想请教些玄水城的事呀。听说端王殿下去过极北冰原,我想着溯唐哥哥你不是总去那些凶险地方查案吗?多打听些风土人情,或许能帮上你呢。
    她说着,往前挪了半步,裙摆扫过他的靴面,带着股甜腻的香,明艳的眸子妩媚笑着看着他,娇媚,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王孙公子,可这不是......  不是想给你寻些方便吗?
    端王身边的术士,与城郊的尸首案有关。  褚溯塘压下心头的涩,声音沉了沉,你离他们远些。
    李玉柔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化开,甚至伸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袖,力道很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溯唐哥哥又说这些吓人的话了。那些案子自有你们镇岳司管,我一个女儿家,哪懂这些呀。  她仰头望着他,眼波流转,再说了,有溯唐哥哥在,定能护着我的,对不对?
    “我……总有你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这一阵子不太平,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抛头露面……”
    李玉柔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方才那点柔弱无辜像被风吹散的雾。她往后退了半步,抽回拽着他衣袖的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语气里带了点被管束的不耐烦:“溯唐哥哥这是在教训我?如今连我出门见谁,都要经你同意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褚溯唐的眉峰蹙得更紧,眸底翻涌着隐忍的急,“那些人盯着的是端王的势力,你夹在中间太危险  ——”
    “危险我也不怕。”  李玉柔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眼底的轻视几乎要藏不住,“总好过守着些不切实际的规矩,困在方寸之地熬日子。溯唐哥哥,你不懂的。”
    褚溯唐望着她,忽然没了话。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像被月光冻住的水。他忽然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双眼松墨似的眸子里,翻涌着压抑了许久的幽晦,:“为何方才要否认你我的婚约,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李玉柔心里,她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点嗔怪的羞赧:“溯唐哥哥你明知故问……”
    她抬眼时,眼底已蒙上层水汽,像含着未坠的泪:“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你叫我怎么承认嘛。女儿家脸皮薄,被人打趣婚约事,总会害羞的呀。”  她说着,伸手轻轻捶了下他的胳膊,力道轻得像羽毛,“你呀,就是爱揪着这些事不放,故意让我难堪。”
    褚溯塘的指尖在袖中蜷了蜷,心口那处钝痛忽然变得尖锐。他望着她眼底那抹刻意装出来的羞,那通透清寂的眸子似像看着一幅就要被戳破的画。
    “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问她,又像在问自己。
    李玉柔却像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反而往前凑了凑,鬓边的珍珠花钿蹭过他的衣袖:“当然是了。等过些日子,我亲自去跟爹娘说,让他们把这事定下来,好不好?”  她仰头望着他,眼波流转间全是假意的温顺,“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嗯?”
    褚溯塘沉默的垂下眸子,那双松墨似的眸子此刻像结了冰的湖,表面平静,底下却冻着翻涌的碎光。他的脸总带着种清漠的孤绝,像雪后孤山巅的寒梅,好看,却带着蚀骨的凉,
    山茶站在李玉柔身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手指深深掐进披风的绒毛里。她看着褚溯塘僵硬的身影,心里像塞了团湿棉絮,又闷又疼。
    李玉柔脸上的无辜却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和不耐烦,快得像错觉。她很快又换上那副柔弱模样,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溯唐哥哥的话我记住了......时辰不早了,端王殿下派了马车来接我,我先回去了。溯唐哥哥也早些歇息吧。
    她说完,转身便走,烟霞色的裙摆扫过琼花瓣,留下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没有回头,没有留恋,像只是应付了一场不得不答的话。
    褚溯唐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方才她指尖碰过的衣袖处,还残留着点甜香,可那香气里,却裹着层他摸不透的凉。
    第二日的晨光带着淬了冰的寒意,穿透镇岳司的青瓦,斜斜落在褚溯唐布满红血丝的眼睫上。他刚从城郊义庄回来,指尖还沾着勘验尸首时蹭到的血污  。
    昨夜紫宸宴散后,恩师竟在追查端王党羽的密宅时遇袭,身中七刀,死状与城郊那几具尸首如出一辙。
    灵堂设在镇岳司后院的旧厢房,一张简陋的木板床覆着素白孝布,师父的遗体静卧其上,脸上还凝着临死前的惊愕。褚溯塘跪在蒲团上,青色官服一夜未换,沾着露水与尘土,宛如一幅被风雨浸过的古画。他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喉间像堵着烧红的烙铁,发不出半点声息。
    师父待他如父,自他十岁入镇岳司,手把手教他查案、授他术法,甚至当年与李家提及婚约,也是师父怕他孤苦无依,想为他寻个安稳归宿。晨光渐亮,前来吊唁的同僚来了又走,灵堂里始终只有他一人跪着,背影孤得像株立在寒崖上的苍松。
    他等了又等,那个该来的身影,终究没有出现。
    临近午时,守在门口的小吏进来添香,压低声音道:“褚哥,外面……  有些闲话。”
    褚溯唐的目光未动,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古玉:“说什么。”
    “说……  说李小姐今早陪着端王世子去游湖了,就在城东的画舫上,还点了好几船的歌姬……”
    “噗  ——”
    一口血从褚溯唐口中溢出,溅在身前的青砖上,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他松墨似的眸子猛地一缩,面色却如陈年墨锭,冷暗得不见底。
    灵堂里的烛火被风吹得摇曳,将他清孤的影子投在墙上,宛若一副破旧的古画。
    灵堂里的烛火被穿堂风拂得摇曳,将他清瘦的影子投在墙上,宛若一幅褪了色的古画,透着说不出的萧索。
    廊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山茶立在门口。她穿着一身素白襦裙,裙摆绣着几枝淡墨兰草,乌发仅用根白玉簪松松挽着,鬓边垂着两缕碎发,衬得那张本就清美的小脸愈发怯弱。她眼眶红肿得像含着晨露的樱桃,指尖捏着食盒系带,指节泛白  ——  昨夜回府后被李玉柔罚跪到天亮,今早偷跑出来,怀里揣着刚买的素面,却在门口听见了那些闲话。
    她望着灵堂里那道孤影,望着他唇边未干的血迹,忽然不敢进去了,像只受惊的小鹿,只敢怯生生地立在门侧。
    褚溯唐缓缓转过头,脸上的血痕还未拭去,那双松墨似的眸子此刻空得像积了百年雪的古井,只剩片死寂的灰。他看见她,却像没看见一样,目光慢慢挪回师父的遗体上,指尖轻轻抚过师父冰冷的手,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指腹摩挲着那片常年握剑磨出的厚茧,眼眸血丝红的骇人。
    山茶捏着食盒的手指泛白,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轻轻推开了灵堂的门。木轴转动的吱呀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后,声音细得像蚊蚋:“褚大人……  我、我素来仰慕张大人的风骨,听闻他遭此横祸,特来守灵尽份心意。”
    这话半真半假,她的确敬佩张大人,更多的却是对褚溯塘的担心,心疼疼他此刻孤绝的背影,心疼他眼底那片烧尽后的灰烬。
    褚溯唐没回头,也没应声,仿佛她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灵堂里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山茶就跪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他背脊挺得笔直,有什么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带着压迫悲恸让人难以喘息。
    日头渐渐爬到正中,外面传来镇岳司同僚低声议论的声音,那些关于李玉柔与端王世子在画舫上宴饮作乐的闲话,像针一样扎进灵堂的寂静里。
    褚溯塘握着布巾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如霜。山茶的心也跟着揪紧,她悄悄抬眼,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布巾放回原处,重新垂下头,继续对着灵位枯坐。
    她忽然起身,走到门口,对着那些窃窃私语的同僚轻声道:“张大人的灵堂在此,诸位若要议事,还请移步。”
    声音不大,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同僚们愣了愣,终究讪讪地闭了嘴,转身离开了后院。
    灵堂重归寂静。褚溯塘终于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双空寂的眸子里,依旧若沉檀似的,让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山茶被他看得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我……  我只是觉得,不该让闲言碎语扰了大人他清静。”
    他没说话,只是转回头去,重新望着灵位。但这一次,他挺直的脊背似乎不再那么摇摇欲坠,仿佛身后那道沉默的身影,终究还是为他挡去了些许穿堂而过的冷风。
    烛火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将两道影子投在墙上,一个孤绝,一个单薄,却奇异地在这方小小的灵堂里,构成了一片无人惊扰的、带着痛的安宁。
    夜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镇岳司的屋檐上。灵堂里只余一盏长明灯,豆大的光在褚溯唐清冷的侧脸上明明灭灭,将他松墨似的眉眼染得愈发沉郁。
    山茶端坐在离他叁步远的蒲团上,素白裙裾垂落在青砖上,像一捧未落的雪。她不敢出声,只静静听着烛花偶尔爆开的轻响,还有他压抑到极致的呼吸  ——  那呼吸声很轻,却带着种被钝刀反复切割的痛,每一次起伏都像是从碎裂的肺腑里挤出来的。
    褚溯唐的指尖仍停留在师父冰冷的袖口,那里的厚茧曾无数次抚过他的头顶,曾握着他的手教他握笔描符,曾在他第一次捉妖遇险时将他护在身后。如今那双手再也动不了了,连指尖的温度都比长明灯的光还要冷。
    “师父总说,镇岳司的人,要守得住心,耐得住寂。”  他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夜露泡过的朽木,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灵位,渐渐湿红,“若是昨日我没有和恩师分开……恩师也许就不会……”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恨  ——  恨自己没能跟去,恨自己查案太慢,恨那些藏在暗处的刀,更恨自己此刻除了跪着,什么都做不了。
    山茶望着他紧抿的唇线,那里还残留着未拭净的血痕,像幅工笔画上不慎滴落的墨点,突兀得让人心疼。她蹙着眉头小声道,:“张大人是为了查案,为了……  为了公理。是杀他的人太可恶了……老天一定会惩罚坏人,你们一定会很快抓到凶手……”
    “恩师……”他眼眶赤红的低声道,连指尖的骨节都在发颤。山茶看着他挺直的脊背,更加心痛他的孤独和脆弱,那些平日里藏在清冷淡漠下的痛,终究还是在深夜里露了馅。她悄悄摸了摸眼泪,将刚煮好的素面端了过来……
    “你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吃一些吧……”
    山茶将素面轻轻放在矮几上,白瓷碗沿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低垂的眼睫,声音细得像怕被风吹散褚溯唐的目光依旧胶着在灵位上,松墨似的眸子被长明灯映得发红,却没移过半分。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师父冰冷的袖口,仿佛那点寒意能冻结胸腔里翻涌的痛。过了许久,才听见他用近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开口,尾音带着被夜露浸过的涩:“不必。”
    两个字,像块淬了冰的石子,轻轻落在山茶心上。她捏着裙角的手紧了紧,瓷碗里的热气渐渐凉下去,混着灵堂里的供香,生出种说不出的滞涩。
    “张大人……  若看见你这样,会不安的。”  她咬着唇,鼓起勇气又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
    褚溯唐终于微微侧过脸,眼底的红还未褪尽,却已覆上一层清漠的霜,:“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不必留在这里,免得又……”后面的话哽在喉间,终究没说下去,只是眸色在烛火中暗了暗。呼来一个小厮,:“啊钱,送山茶姑娘回去”
    “是”
    山茶望着褚溯唐重新转回去的侧脸,长明灯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投下片阴影,那抹未干的血痕像道深刻的疤。她想说  “我不回去”可话到嘴边,终究只化作一声极轻的  “嗯”。
    她起身时,  他的指尖仍停留在师父的袖口,像尊被钉在原地的石像,只有烛火晃动时,才能看见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痛意,若秋风萧瑟。
    月色更沉了,山茶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回到李府时,天边已浸出昏黄。刚穿过垂花门,就见李玉柔坐在自己屋子里,
    ps:李玉柔真是是山茶黑化路上的催化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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