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现代番外篇《着魔21》
-《着魔21》发烧-
深夜的寂静被男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打破。
腹部那道新鲜的刀伤在萨洛恩体内点燃了一场无法熄灭的火，闷闷地炙烤着他的内脏。缝合处的红肿蔓延开来，皮肤烫得惊人。
提前出院的后果在此时彻底显现，之前靠意志强压下的痛楚和失血带来的虚弱，趁着夜色最浓时汹涌地反扑。
他的意识在昏沉与短暂的清醒间摇晃起伏。每一次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都是她模糊的轮廓。
她侧身躺在他身边，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融成了一团浓郁的墨。
两人之间隔着一掌宽的距离，近到他能感受到她身体散发的微凉，却又远到仿佛她随时可以抽身而去，消失在夜色里。
房间里很暗，萨洛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模糊地感知到那双始终注视着他的眼睛，正安静地观察着他被痛苦折磨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冷汗濡湿了他的额发和枕巾，他死死咬着牙关，喉间干涩得发疼。
在又一次从昏迷中挣扎出来的间隙里，男人习惯性地朝着她的方向低语：“……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他试图扯动嘴角，挤出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微笑，但剧痛让这个表情扭曲成一个苦涩的抽搐。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覆上了他滚烫的脸颊。
那突如其来的凉意带来的刺激远超物理上的降温，让他灼烧着的神经猛地一颤。
他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本能地向那清凉的来源贴近，紧皱的眉宇在那一瞬间舒展了些许，一丝模糊的叹息从他唇间逸出。
“我知道是你……”脸颊蹭着她冰凉的掌心，他沙哑地笑起来，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你也没多想……瞒过我……”他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不是吗？”
“嘶……”一阵钻心的抽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是有钩子在他内脏里狠狠拉扯，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额角又渗出新的冷汗。
他缓了几秒，呼吸急促，继续说，每说几个字就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为什么想逃走呢？”
他不是在质问，语气里丝毫在没有审讯室里那种步步紧逼的凌厉，只有一种深切的、迷茫的不解。
他停顿了一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但高烧剥夺了他大部分的控制力。
那只原本只是虚搭在她腰间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指尖微微陷入了她的睡衣的棉布里，吐出的话语字字艰涩：“你是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他没得到任何回应。沉默重得像一层湿透的毯子，压得他喘不过气。
高烧放大了一切感官和情绪，疼痛、挫败、困惑、焦躁，还有一种他自己也无法辨明的、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渴求，它混杂着身体对凉意的本能向往，却又远不止于此。
这种莫名的渴求被高热推到了顶点，推动着他做出了更越界的举动。
他将那个始终沉默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这个动作扯到了伤口，又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他浑不在意。
疼痛的闷哼被他咽回喉咙，他闭起眼睛，嘴唇抵着她的耳朵，气息灼热而混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徒劳的请求：“说句话吧，和我说句话吧，随便什么……我需要听到你的声音……”
他的呼吸更加灼热，喷在她的耳廓和颈窝，嘴唇沿着她的耳廓向下移动，落在她脖颈的皮肤上。
不是一个吻，而是一种无意识的、寻求安慰的蹭弄。
他低声呢喃着，像在祈祷，声音含混不清，夹杂着疼痛的抽气：“说话……我需要你说话……告诉我……”
他的固执在警局是出了名的，这份固执曾让他破解无数看似不可能的案件，此刻，这份固执全都倾注在打破她的沉默上。
他能从最细微的线索中拼凑出真相，能看穿最狡猾罪犯的谎言，可他却看不懂身边这个女人沉默背后的含义，迟钝地感受不到怀中这个女人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暗流。
他对最明显不过的答案视而不见。
“你想杀我吗……为什么？”他的问题终于变得锋利而直接，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委屈。
问出这句话后，男人彻底耗尽了力气，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整个人几乎完全依附在她身上，身体因为压抑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哈……嗯……”他断断续续地喘着气，意识混乱，她身上的凉意吸引着他，滚烫的手掌开始在她背部缓慢游移。
最初，只是隔着棉质睡衣感受那点微薄的凉意。但很快，这根本不够。
他的手从睡衣下摆探入，毫无阻碍地贴上了她的后腰，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柔软的肌肤。
“你是谁。”他又听见了那个梦里的声音。
他僵住，混沌的大脑试图处理这信息。
不是梦。声音很近，近在咫尺。原来是她。是她在说话。
“你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为什么？你到底是谁？”
短暂的停顿后，她无可奈何地确定了他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便自顾自地介绍起自己：
“我叫梅尔，是一个恶魔，那群蠢货召唤了我，他们渴求永生，于是我成全了他们，把他们全送进了地狱。不知道为什么，那次召唤仪式后我的魔力消失了，所以我被困在了这里，困在这具脆弱的人类躯壳里。”
她陈述着这个令她极度厌烦的事实。
介绍完后，她开门见山地提出了她的需求：“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我需要你自愿地把它给我。”她的重音清晰地落在“自愿”上，强调着这一条件。
恶魔？召唤？地狱？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荒谬得像高烧催生出的幻觉。
他呆呆地看着她，脑子里转来转去，只记住了一个词。
“梅尔？”他小心翼翼地念出来。
她没理他。
于是他又叫了一遍。
两遍，三遍……
“恶魔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叫的。”她语气里透出一丝被冒犯的烦躁和隐晦的警告。
“梅尔……”他把发烫的脸更深地埋进她的颈窝，根本没听进去，只是遵从着心底那奇怪的亲近感，重复着那个名字，尾调拖得长长的，显得格外依恋。
颈窝处传来的黏黏糊糊的呼唤和持续的高温，让这位被迫滞留人间的恶魔觉得莫名其妙：这家伙是烧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