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篇·第一百三十九章蒋某：……我在她心
“我当然知道啦，因为我是第二个到的。”
“那天我只要一想到可以过上宿舍生活不用被我爸妈管这管那没有人在我耳边唠叨还不用像高中那会儿被逼着读书，啊哈！”
赵迪伟说到被逼着读书，郑楠不是很认同地皱了下眉，丢了个眼神给大小姐，让她自己体会——这是你男朋友哈。
大小姐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我只要一想到到了大学我就自由了，就……早起了那么一点点啦，就为了早点到学校好早点享受自由。”
“那天我以为我起那么早，又是本地的，还是爸妈开车送，会是第一个到寝室的，结果到那一看，哎，蒋洄已经在那了。”
“当时寝室里就他一个，没见到他爸妈，我以为是他来得特别早，他爸妈也有事已经离开。反正我到那的时候，蒋洄已经坐在那玩手机。还有一件事，我印象挺深。”
“当时刚开学，好多寝室空了那么久，都没有被打扫，但我们寝室已经被打扫过了，是蒋洄打扫的，他床也铺的特别干净，”赵迪伟想到当时那个场景，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件事，因为我被我妈念了。我妈说叫我和他多学学，要学会把自己弄得干净点。”
“那家伙，当时我就觉得，人模狗样的。”赵迪伟嘀咕，男生里不爱干净的多了去了，偏他蒋洄不一样，还连累他被家长念。经过这么一遭，他就是有的时候在寝室想偷偷懒，一想到有蒋洄做对比，他都不好意思让他的生活垃圾在寝室里过夜。
“哦～～”南宫景像是回忆起什么，“我说那天我怎么觉得我们寝室那么干净呢，原来是蒋洄。呃……个人卫生还是很重要的。”被做老师的爹妈从小教育灌输自己事情自己做，要有良好的卫生习惯的南宫景如此说。
赵迪伟瞪了瞪眼，嘴上不服输地说：“我当然知道啊！”
“所以咯，”在旁听着的柳智星适时找回她的存在感，“你们看，蒋洄他爸就是不关心蒋洄啊，连上大学这么重要的事，他都没有送他过来。”
“那位找蒋洄吃饭的教授知道这件事，就说他可怜咯。不过除了可怜，就我所知，他对蒋洄的评价还不错。其实知道当年那件事，又和蒋洄他爸妈有那么点关系的教授都找过蒋洄，不过听说他们对蒋洄的印象都不错，夸他经历过家里那种事，待人处事方面没什么问题，很讲礼貌。”
“办公室里好多人觉得这说明蒋洄经历过家庭重创都没问题，夸他心性坚强，不过要我说，”柳智星陡然换成惊悚的语气，像是在说恐怖故事，“没有问题才是问题！”
郑楠受到惊吓，愣愣地问：“为什么啊？”
“试想一下，”柳智星说，“一个人经历过什么重大创伤，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理问题？要我说，有家庭创伤的人性格有问题才正常。所以我觉得，如果外人越觉得蒋洄没问题，那说不定，蒋洄的性格就越有问题！”
“他在外人面前表现越无懈可击，那就说明他可能越懂得怎样伪装自己。谁知道他人前人后是不是一个样？万一——他是什么人前谦谦君子人后有什么变态嗜好play的心理变态呢？”
郑楠抚上胸口，哀求似的说：“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说那么可怕，我……”柳智星前面说的那些也就算了，只是蒋洄心理问题这件事，她一下子就担心起来——主要是她姐们儿现在正和蒋洄谈恋爱，这件事可十足关系到她姐们儿的幸福啊！
柳智星看郑楠那么害怕，以为郑楠担心和蒋洄走得近会有什么问题，她撇撇嘴，“不过，后来我听说蒋洄换女朋友换的够勤，要我说，这才对嘛。”她打了个响指。
“一个经历了家庭那么大重创的人，怎么可能心里没点问题呢？像他这种有妈生没爹教的货色，滥交、对待感情不认真，才说明这家伙——也还算是个人。”
“不过听说蒋洄交的女朋友也都是比较open～的，那我觉得也没什么啦，反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要他们这种玩得开的找玩得开的，不要去祸害什么纯良少女无辜女孩就好啦。”
纯良少女，无辜女孩……听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心虚撇开眼。柳智星说完，心满意足地喝起奶茶，她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想起什么，眼珠快要弹出去。
“等下！”她匆忙咽下奶茶，脸快要贴上屏幕，手匆忙推一下眼镜，“蒋洄现在的女朋友是……是……？？？”
她这才想起，昨晚有个女生在微信上找到她，说是蒋洄的女朋友，和她打听起蒋洄家的住址。她当时只以为是女朋友给男朋友买礼物，还被这对小情侣甜到，但当时她没有多想，真的完全没多想——当时她和大小姐聊得热火朝天来着，看到有小女友问男朋友的家庭住址，她想都没怎么细想，就直接翻找出来，然后继续和大小姐聊天去了——她当时脑子都用在那聊天上了。
她现在才想起那女孩的名字，紧接着连同平常对那个女孩的印象也在脑海中涌现。
那个女孩……呃……她记得，是个外表白白胖胖娇软可爱，说话斯斯文文有礼貌，且刚开始和她不熟，有什么事找她也是带点小结巴一看就是有那么点社恐，哪怕是管她要转系申请表格都是“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哦”的女孩。
呃……
柳智星傻眼。
柳智星印象里的那个白白胖胖，说话娇软可爱斯文，也就是柳智星所谓的“纯良女孩”“无辜少女”，她刚从高铁上下车。
赵多娇走下车，高铁里开着热空调，她在高铁里脱了外套，虽然下车前穿上了，还是没什么心理准备，冷风一吹，她就打了个哈欠。
赵多娇手放在她那件米白棕色格子纹大衣口袋里，吸了两口鼻涕，然后再发出一声长长的“呵——”，嘴里呼出长长的白汽。
她抬头，看到偌大的站点牌子，尽管她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她居然，真的，一个人，跑到了蒋洄所在的城市。
她的手机放在她的口袋里，还没有开机，不知道现在家里有没有给她打电话，也不知道大小姐和郑楠还有没有发起微信语音，一想到自己瞒过这么多人，独自乘坐高铁跑那么远，一个从小在父母庇佑下被保护习惯的孩子，即使知道这不应该，也很难不产生一点小小的得意感。
敢于做坏事，也是一项长大的证明吧。赵多娇颇有那么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头微微摇晃两下。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找到高铁出站口，坚定地向那里迈出了义无反顾的步伐。
**“赵多娇是蒋洄女朋友？？？”**
柳智星难以相信，脱口而出喊道。
大小姐和郑楠互相传递一个感到奇怪的眼神，她说：“阿娇的确和蒋洄在谈恋爱，但是老师你怎么知道？”她们什么时候透露过这件事？
“哦，”柳智星推了一下眼镜，没有隐瞒，“阿娇昨天问我要蒋洄家的地址，说要给他买惊喜礼物啊，那份礼物要寄到他家来着。”
郑楠一听，当即觉得不对劲，“送什么礼物？没听她说啊？”
柳智星正想说这种情侣间的事为什么要和她们说，却听郑楠在那说了一句：“而且最近春节，快递都停了，她寄什么礼物啊？！”
“啊这，啊这，”柳智星忽然有了“她该不会被一个学生骗了”的猜测，“那……有些快递公司也没停吧……”她声音微弱。
郑楠没怎么听见，一心只顾着说出令她不安的想法。
“阿娇不会因为担心蒋洄所以直接跑他家去了吧？！”
话一出口，她才想起柳智星还在，暗叫一声不好。果然，她看到柳智星露出闻到劲爆八卦的神色，她眉毛都要跳舞般飞起来，喃喃道：“哇她胆子这么大的啊？”
“不是，不是……”郑楠心生慌乱，语无伦次，恨不得能把刚才的话撤回。
大小姐倒是还能保持镇定，她微微一笑，对柳智星说道：“老师，今天我们聊的这些，就当都是八卦，群内说一说，聊一聊，我们听一听就当过去了——也希望老师你，不要把今天听到的事传给别人，好吗？”
“放心啦，”柳智星一口答应，“怕我乱传啊？放心放心，”她挥一挥手掌，“我是不会到处乱说，我怎么会到处乱说呢？我嘴巴超级严的啊！哦呵呵呵，放心好了，阿娇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和学校内的人提起。”
大小姐保持完美的微笑，强调道：“学校外也不行，今天老师您听到的事，学校内学校外，除了这个群里的人，以外的地方，都不能提及。”
对方限制到这种程度，柳智星感到作为老师的尊严受到冒犯，抗议嚷道：“不用这么严格吧？！”
大小姐笑道：“老师，你也不想开学以后被人盯着发现有什么过错或者不当言行被举报到学校吧？”
“哇靠你威胁我啊？！”柳智星嚷道。
大小姐微笑着说：“怎么是威胁呢？这只是作为学生给老师的善意提醒，而已。老师，阿娇是我们朋友，我们做朋友的，总归不想朋友陷入不好的传闻里——毕竟这种事，女孩子要是有什么传闻，容易有不好的影响。”
柳智星说：“你是觉得我会传什么不利于赵多娇的话？”
“怎么可能！”柳智星像是什么清白被人污蔑，“她是女生我也是女生，大家都是女生，我怎么可能会随便传——要传也是说是蒋洄那个滥交渣男拐骗人家纯情小女生啊！”
南宫景和赵迪伟这两个是坐立难安——女生的名声不能随便受损，怎么男生就可以么？
然而在性别人数上，对面是三个，他们这边只有两个人，并且对面那三个怎么看都是，就是有女孩犯错她们也会团结一致一致对外千方百计想尽借口维护到底的类型。此时，他们的理性给他们出主意——这种时候该怂还是怂吧，论嘴上功夫，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对面一个，对面那三个，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舌战群儒的水平，于是……他们谁也没敢吭声。
大小姐微笑道：“要不说您怎么是我们老师呢，看看您的思想觉悟是多先进啊～”
柳智星轻哼一声，仿佛在说“那还用你说啊？”
大小姐又拍了柳智星几句马屁，郑楠也跟着加入其中，柳智星被拍得通体舒泰，最后离开前，说了句：“放心啦，今天聊到的，不管是对谁，我都不会乱传的。”
她还举起手指，压在嘴上，以示自己嘴巴牢。郑楠内心忐忑，以柳智星前面八卦的那样子，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她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随她去。
等到柳智星一离开，郑楠就嚎起来：“怎么办啊？？！！！！”
她的嚎声太响，大小姐和赵迪伟、南宫景的耳朵都差点被震聋。
大小姐揉揉耳朵，“什么怎么办？”
“阿娇啊！！”郑楠嚎道，“她怎么可以跑蒋洄家去啊！这不是千里送……”
大小姐一个眼色，郑楠适时刹车，抿紧唇，没吐出最后一个字。她还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怎么就差点说出那种话呢。
虽然咽下那话，郑楠还是忍不住说：“那阿娇到底是个女孩子，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轻易跑到男孩子，我听说太主动的女孩是不会被男孩珍惜的嘛。”
大小姐还没开口，南宫景却开口了。
“话不是这么说，”南宫景轻轻笑起来，“男孩不珍惜爱他的人，那是那个男孩不好，该受到谴责的难道不应该是辜负真心的那个人？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会好好放在心上，疼惜，尊重。”
赵迪伟打了个哆嗦，“话是这么说，但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去哪里的恋爱补习班进修过了？”
“呵，”南宫景低下头，“我不是谈过恋爱吗，这些爱方面的事，当然是学会了一些道理咯。”
“但是……”赵迪伟还想说南宫景刚分手那会儿可没像现在那么成熟，却被郑楠却被打断。
“但是阿娇这么主动跑过去……”郑楠在那边做了一个手势，双手像是一团线全都团在一起的毛线球，“蒋洄又是这么个……我怕万一有个万一……”
大小姐也头疼，一下一下按着耳朵，“你第一天认识她啊？”
“你别看这个赵多娇，外表好像娇娇软软可可爱爱，好像很好说话，实际上，你还没发现吗？这人就跟牛似的，一心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你想啊，大学填志愿那么大的事，她都没和父母商量，直接就不选她喜欢的摄影，她父母还是后来才知道。”
“就是她要去男寝看蒋洄，你一开始不也反对，后来呢？还不是被她带着跑？”
“你看，她想做的事哪一件没有做到？”
“这头牛铁了心要跑过去，你能怎么办？”
郑楠也算是冷静下来，她只能一边祈祷赵多娇别真的跑过去，一边噗嗤笑出来，“什么牛啊，不用这样说她吧？”
大小姐翻了个白眼，“说她的性格啦，就是一头小牛犊，那头小牛俨然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啦，我们四个都是人，哪里能拉得住她啊？”
郑楠没再说话，一个人消化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她幽幽道：“个么……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蒋洄妈妈不在了……阿娇和他以后在一起，好歹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婆媳问题。”
“噗——”
南宫景趁她们消化的时候，默默端起水杯喝水，听到这句，没忍住，猛的喷出一口水，打湿了手机镜头。
他狼狈地咳嗽，拿出使劲擦拭手机。赵迪伟也觉得这话的步子扯得太大，可是也觉得南宫景未免反应过度，嘀咕一句：“反应这么大。”
“真不是我想太多，”郑楠不自在地嘟哝，“这不是前几天，我表姐刚被我妈我舅舅妈接回来。”
“小姐，”大小姐说，“阿娇同蒋洄现在就是谈个恋爱，你这思路，都快从我们国家飞到北极去了。不过你表姐那是什么事儿啊？”
“家庭矛盾啦，”郑楠说，想想都聊那么多八卦了，她顺嘴也提起来，“就是我表姐嫁过去怀孕了，但是她那家的婆婆讨厌死了，她肚子大了还要她干活，还不给吃肉，据说只要她吃素菜，我表姐吃个鸡蛋，她公婆都要叽叽歪歪不让吃。”
“我表姐过得难受死了，就想着过年回家能过得好点。这不她公婆怕她把家里情况说出去丢人，居然想把她关起来。好在我表姐反应快，直接给我舅舅妈打电话。我舅妈忍不得女儿被欺负，就叫上我那几个舅舅，我妈听说了，也觉得忍不了，也把姐妹都给叫上，上我表姐婆家那边讨说法去，这不把我表姐接回来过年。”
大小姐听得津津有味，等郑楠说完，还积极提问：“那婚呢？离婚了没？”
郑楠憋嘴，“离什么婚，大过年的，她还怀着孕呢。总不能叫孩子一出世没了爸啊。”
大小姐嗤笑一声，对这说法嗤之以鼻，“她老公又没死，要是真心想养小孩，就是离婚了抚养权归你表姐，他也可以探视抚养小孩啊，孩子怎么就没爸爸了？而且前面你表姐被她公婆受欺负，她老公在哪啊？吃奶啊？”
“噗咳……”郑楠被这说法呛到，“个么……那是他爸妈，可能……他不好反抗父母？”
“呵呵，”大小姐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那边是他爸妈，那你表姐还是他老婆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老婆怀孕受欺负他屁都不放一个，这么怂还有脸当人家老公老爸啊？这种男人结什么婚啊，躺在爹地妈咪的怀抱里继续吃奶不是更好吗？”
“就是咯，”赵迪伟也加入其中，他随手抄起桌上的零食，倒了一把瓜子在手里，边嗑瓜子边说，“这种老婆受欺负都不想办法的男人，不是怂到没主见的男人，就是默许他爸妈欺负老婆，那比怂还糟糕，说不定就是个阴险男。说不定，他还故意和他爸妈一起欺负老婆呢。”
“不会吧……”郑楠只听说表姐受的苦，却没人提到她老公怎么样，整场事里，仿佛表姐的老公隐形，好像他做了什么根本不重要。其实郑楠第一次听到这事，也是希望表姐能先离婚，结果她妈和舅妈又是搬出一堆说辞——她们并不介意团结起来上表姐婆家大闹一场，收拾她表姐的公婆，却又很忌讳离婚这做法。
“有些男的就那么差劲咯，”赵迪伟忽然摆出一副正经模样，“阿瑶你看，像我这么好的男人已经不多了呢～”
大小姐也是聊得兴起，去拿了包瓜子。快过年了，这种零食由家里置办，多的是。她嗑着瓜子，正聊着这场八卦尽兴，却不想赵迪伟来这么一出。她呆在那，手里捏着瓜子皮，浑身打了个寒颤——她真的有被恶心到。
郑楠直接皱起眉，嘴巴张开，像打嗝一般打出一个“恶～！”
南宫景除了如坐针毡……还是如坐针毡，还没结婚刚上大学的他真不敢听这种已婚人士的八卦，一听，连谈恋爱结婚的念头都要没了。为了避免她们再聊下去什么有的没的以使他这位清纯男大对恋爱婚姻抱有什么不好的念头，他只好出声把话题拉回来。
“三位，我们不是在聊阿蒋和阿娇吗？”
一提到那两人，郑楠像是泄气一般。
“拜托啦，我现在只要一想到阿娇的事，我就头疼。我还是希望阿娇不要那么糊涂，不要真的跑到蒋洄家去。”
大小姐眼神凉凉，“你越不希望发生什么，一般来说，越不会让你如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郑楠一阵叫喊，“我拜托你，我拜托你啊，就不要在这种时候吓我了好不好！”
“不过阿娇也真是，”郑楠抱怨，“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到找到蒋洄家去？明明我们之前只是讨论蒋洄和家里的关系啊？”
话说到这，她开始回忆起前一天的谈话，电光火石间，一个男生的嗓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她突然想到什么，和大小姐对视一眼——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想到了。
两人一对上眼，两道凶恶的目光齐齐射向赵迪伟。
“呼——！”
赵迪伟急忙关掉视频，退出微信群的聊天，心惊胆战地拍拍胸口。
好险，好险，他差点就要被那两个女孩当出气筒抓着狂骂一通。
他当时也不过随口提了一嘴，哪儿能想到赵多娇真的会想到跑过去啊！
赵多娇并不知道她那个异父异母的同姓兄弟是经历了怎样的险象环生，她打开出租车的门，礼貌地对司机师傅说了句：“谢谢您，再见，师傅。”。
下车时，她很庆幸，她把蒋洄家的地址记在心里，然后包里也带了现金。如此，途中她就找不到什么开手机的必要。当然，她不住祈祷最好中途她爸妈和大小姐郑楠都没有找她，这样她的愧疚心会减轻一点。
这一带的小区居民楼看上去有些年头。赵多娇背诵着记下来的蒋洄家门牌号，身影在红白线条相间的旧楼中穿梭。为了看清楚每幢楼之间标注的楼号，她还时不时踮起脚，蹦跳一下。
她注意到一个数字，眼前一亮，那数字告诉她那就是蒋洄家的楼号。这是她此行的终点。她的热情被那个数字点燃，闷头冲进楼道里，沿着楼梯吭哧吭哧往上走。
她来到位于这栋楼的顶楼，是六楼。她喘着气，在一道普通的深棕色门前站定。那道门看着也挺老了，门上有发锈的痕迹，但是门的中央贴着一个福字。除了福以外，这扇门在春节这样特殊的时间里却没有别的装饰。左右两边没有任何装饰。
这看着也太孤单冷清了，赵多娇嘀咕。她一路走上来，这栋楼她能看到的人家门口，无不是贴福又贴对联，还有贴新年生肖或者比较喜庆的中国娃娃，对比之下，蒋洄家要说迎接新年，未免装饰太少。难道他爸妈都是比较严肃的性子？赵多娇手都放在蒋洄家的门上，就要敲下去，蒋洄爸妈那两个字闪过她的脑袋，呃……
要死了！！她完全忘记要是在这见到蒋洄，很有可能会撞上他爸妈！！
也不知道他怎么有没有告诉他爸妈他交女朋友了，呃，想想那个家伙换了多少女朋友，赵多娇感觉蒋洄估计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告诉父母的必要……呃，说起来，他爸妈知道他在学校玩那么花不？
赵多娇想了又想，事到临头，手却瑟缩回来。她竟然忘记有可能见到蒋洄的父母，要是撞上了，她该怎么说呢？
她要是说她走错了，他们能信吗？
赵多娇内心十分纠结，步子都往后退了一步，正想着要不走人算了，却听见门锁那边咯哒一声。
蒋洄打开门，他正要送客人出去，却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他愣在那。
两人四目相对，赵多娇也怔在那，嘴巴是张开的，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正在考虑要怎么和他男朋友打招呼，以及要不要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可是下一秒，她听见蒋洄背后出现一个女人。
赵多娇当场僵在原地，血液都冻僵了。
那约摸是个四五十岁的成熟中年女性，赵多娇看到她化了妆，头发应该是扎在一起绑成马尾，放在肩膀后面。赵多娇来不及看清她的穿着，只知道看到她出现在蒋洄身后的那一刹那，脑子都被顷刻袭来的寒意冻结。
然而不等她反应，那名中年女子率先开口：“小洄，怎么了？”
蒋洄被这么一唤，才回过头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姨。”
小……小什么？
恍惚中，她看到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她飞到蒋洄和那名女子中间，指着这两人对赵多娇振振有词道：赵多娇啊赵多娇，你难道看不出这两人长得有多像吗？！
赵多娇这才定睛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若仔细看，的确能看出蒋洄和那位女子有三四分相像。她怎么一开始没注意到呢？
怎么她一开始直接想到的就是“怕不是这厮出轨了！”，而没有想到这位中年女士……她也有可能是蒋洄的妈（或者近亲）啊！
呜呜，蒋洄家的门就在她右手边，要不她还是一头撞上去——她真的应该撞飞脑子里的那些古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