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

    红色敞篷法拉利飞驰在海岸公路上，随着弯道飘逸出一个十分完美的线条。
    阳光灿烂，不远处蔚蓝的海水波光粼粼。
    梁熙坐在副驾，宽大的白色方框墨镜几乎遮去她脸的一大半，只露出圆润的鼻尖和玫瑰色的嘴唇。
    出于一种法式风情的追求，原本的直发今天被她微微烫卷，衬得她小巧的五官更加如洋娃娃般精致。
    她伏在车窗前，伸出手去接车外的风。
    被她拨到耳后的碎发，随着迎面的风，轻轻跃动飞舞。
    风像温柔的溪流穿过她的指尖，金色的光洒在她近乎剔透的脸庞，暖暖痒痒的。
    梁熙很是好心情地哼起小调来。
    “坐车的时候，最好不要把手伸出窗外。”
    冷不丁，唐逸毫无感情的音调从旁边传来。
    氛围都破碎。
    梁熙把墨镜一摘，扮鬼脸似的撇撇嘴：“你有没有点情调呀？”
    后视镜里，唐逸笑着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这样不太文雅的表情，梁熙做出来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粗鲁，反倒别有一番生动可爱。
    作为唐逸陪着她到郊区胡闹，叫来两大车烟花的补偿，梁熙决定请他去自己最喜欢的餐厅吃晚餐。
    地点在南法的海边。
    餐厅选址在一片私人海滩，由海滩的所有人修建。
    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暗了。
    天空是一片天鹅绒质感的浅蓝色，在海天交界处，一线烟雾似的紫晕染开来，连接着深蓝无际的海。
    柔软的海浪一波推着一波，温柔起伏着。
    唐逸在路边把车停下，见他解开了安全带就要下车，梁熙赶紧出声叫住了他。
    唐逸停下了动作，转头探询地看向她。
    “你喜欢我什么呢？”
    “……嗯？”
    看着唐逸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脸，梁熙很是懊恼地闭上了眼，这个问题怎么她问出来就感觉特别蠢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当然啦，我好歹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美女。”
    顶着唐逸明显多了几分笑意的眼光，梁熙还是硬着头皮接着说了下去。
    “但世界上人见人爱的美女不是很多吗，你怎么就看中我了呢？”
    说完她凑得离唐逸近了些，扑闪着一对大眼睛，研究外星人似的看着他的脸。
    她身上甜甜的玫瑰香味随着她的靠近，带着些许旖旎的温度触碰到唐逸的鼻尖。
    他不自觉地扭头轻咳了一声，耳后有些发热。
    “……我想一想。”
    唐逸是真的需要想一想。
    他知道自己对她有想法，但在刚刚梁熙问出口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原因。
    其实这样的行为并不符合他做事的最优路径。
    风险很明显，而收益却难以预计。
    将梁熙拉入他的世界，只会让很多事情变得更复杂。
    当然，他会尽力算到每一步的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能预测所有走向。
    或许自己真的在做一件蠢事……
    车内安静了许久，看着唐逸越发紧皱的眉头，和不自觉握紧方向盘的手，梁熙也有点懵了。
    说出一个喜欢她的理由，就这么难？
    她的优点难道这么难找吗？
    “好啦好啦，你别想了……”梁熙正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
    “我也不知道，”就被唐逸抓住了她半空中的手，他十分郑重地望进她的眼里，略带迟疑地开口，“我暂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等我好好想想，之后告诉你，可以吗？”
    “……好。”他的神情过分认真，让梁熙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响才给出了答复。
    其实随便编一个理由夸夸我不就好了。
    梁熙第一次感觉，唐逸是不是有点傻。
    下了车，两人从沙滩步行到餐厅。
    正是蓝调时刻，整个世界都被笼罩上一层极温柔的蓝色，美不胜收。
    唐逸走在梁熙的左边，他的手带着略高于她的温度，把她的手握在手心。
    两个人走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远方海鸥不时飞过，拍打翅膀的声音。
    手中那一点点的热，好像穿过她的指尖，一直流经她身体的更深处——然后突然消失，留下空落落的冷。
    梁熙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放手的唐逸，忽然，另一个人吸引了她的视线。
    餐厅门外，一身紧身吊带短裙的沉悦缓慢走到唐逸面前，妆扮一如既往地艳光四射。
    她有些戏谑地挑起眉毛，红唇轻启，极慢地吐字：“玩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