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年紫回来的时候，拖车的黄色警示灯在暮色里闪着，停稳在抛锚的跑车后。穿反光背心的师傅跳下车，先弯腰检查跑车底盘，随即从拖斗里拽出宽幅拖车绳，金属挂钩“咔嗒”扣紧跑车后拖钩时，震得车身轻轻晃了晃。
    年紫低着头快步走过来，余乐关切地拉过她，“怎么了，怎么散个步跟被强盗追一样。”
    年紫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久，一辆法拉利停在路边，驾驶座上的人探出头，他戴墨镜，时下最潮流的摩根烫短发，气焰嚣张，“哟，还在这里呆着呢？”
    余乐挑起眼睑瞪了男人一眼。
    两人上了法拉利，年紫一直低头沉默不语。
    男人抬眼乜了一眼后视镜，调侃道：“这小姑娘一幅失恋的模样，看来被渣男辜负了。”
    余乐顺手拿了个娃娃砸过去，厉声道：“少废话，今天兜风不顺，别给我多嘴问。”
    男人也不计较，专心开车，“女人就是惹不起。”
    余乐搂着年紫，声音都放柔了几分：“怎么了？”
    年紫没出声，只是肩膀先轻轻抖了一下，指尖攥着衣角揉出皱痕，头慢慢低下去，额前碎发垂下来遮着脸，只能看见她抬手按在眼尾，指节绷得泛白——可眼泪还是浸了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袖口晕开一小片深色。
    “余乐，到底怎么样，幸福才会降临在我身上？”
    “傻孩子，幸福很多时候不会自己敲门找你，而是在你见到过幸福的样子后，要不择手段地抓住它，占为己有。”
    几天后的夜晚，历尘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抱着一只毛净的纯白的布偶猫，这是前两天顾回明在湖边捡到的流浪猫，取名为布齐，由于他对猫毛过敏，顺手给了历尘，历尘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布偶猫就跳进了他怀里，温顺地蹭来蹭去，讨乖地喵呜两声卖萌，他想着闲来无事，便收下了，随手抱回了家。
    “喵呜~”
    历尘温柔地揉着布齐雪白的毛发，布偶猫水蓝色的宝石眼睛眨了眨，仿佛很喜欢这个新主人给它顺毛，不停用小脑袋蹭着历尘脖子，历尘被蹭颈间一阵痒意，忍不住弯腰咯咯笑着，这时他猛地瞥见马路牙子坐了一个摇摇欲晃的人，他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年紫，她坐在那里像是随时会倒下，历尘看着年紫凌乱的样子，心中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年紫竟然会变成这样。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为什么几天不回家？”
    年紫听到历尘的声音，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她眼神空洞，紧紧抿着唇。
    历尘被年紫看得心里发毛，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不回话？”
    年紫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妹妹吗，我回去做什么？”
    历尘听到年紫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年紫苦笑，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哀伤，“你不是讨厌我吗？那就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历尘心中一紧，看着年紫苍白的脸庞，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拉起她。
    年紫却避开历尘的手，“那只猫也是顾回明送的吧？你们关系可真好。”
    历尘的手僵在半空中，面对她的酸言酸语，他眉头紧皱，“你闹够了没有？跟我回去。”
    年紫低头不语，历尘放下布齐，蹲下身，年紫躲开历尘的手，他有些恼火，“你到底想怎样？”
    他喉咙涌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年紫抬头看了历尘一眼，语气低落，“我知道你讨厌我，我现在就走，不碍你的眼。”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历尘皱眉，他一把拉住年紫，“你能不能别闹了！”
    顾回明路过，“你们怎么了？”
    历尘看到顾回明，脸色微变，“小明，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地松开年紫的手，顾回明看到历尘和年紫，表情有些惊讶，“我路过，看到你妹妹坐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顾回明打量着年紫年紫，“你怎么了？”
    历尘眼神闪过一丝慌张，“她没事，我们走吧。”说着就要拉顾回明离开。
    顾回明一头雾水，他狐疑道：“你妹妹看起来不太对劲，好像哭了，你确定她没事？”
    历尘没有说话，只是拉着顾回明往前走。
    两人的冷战还在持续中——
    那天历尘考完试，提早放学回家，他一进家门，便发现有个人拿着衬衫在陶醉，历尘换上鞋靠近。
    年紫正抱着衬衫在闻，她听到动静，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迅速将衬衫藏到身后。
    历尘看到年紫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嫌恶，他几步走到年紫面前，冷冷质问：“你为什么拿着我的衬衫？”
    年紫眼神闪躲，“没……没什么。”
    她把衬衫藏在身后，不想让历尘看到，殊不知自己的举动更是此地无银叁百两。
    历尘伸手去拽，年紫扭腰躲开，警惕地看着历尘。
    历尘被年紫的举动弄得有些恼火，“你到底在干什么？”
    年紫低着头，她把衬衫抱得更紧了。
    “你信不信我告诉爸爸你喜欢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