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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梨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曼谷的夜色璀璨如星河。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脑海里全是裴司临走时那个晦暗不明的眼神。
    阿彪守在门口,像尊门神似的,任她软磨硬泡都不肯透露半句。
    阿彪~温梨拖长了调子,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你就告诉我嘛,二哥去哪儿了?
    阿彪板着脸,目不斜视:大小姐,老大吩咐了,您今晚哪儿都不能去。
    温梨突然捂着肚子蹲下来:哎哟......我肚子疼......
    阿彪果然慌了神,连忙蹲下来查看:大小姐?您怎么了?
    温梨趁他靠近,猛地伸手揪住他耳朵:说不说!
    哎哟!大小姐松手!阿彪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反抗,老大真没说啊!
    温梨松开手,气鼓鼓地瞪着他。忽然,她眼圈一红,声音带上了哭腔:阿彪......我、我就是担心二哥......她吸了吸鼻子,睫毛上挂着一滴要掉不掉的泪珠,他今天在何家喝了那么多酒,万一出事怎么办......
    阿彪最见不得女人哭,顿时手足无措:大小姐别哭啊!老大他、他就是去谈个生意......
    在哪儿谈?温梨乘胜追击,眼泪说收就收。
    阿彪这才反应过来上当了,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哎呀!老大说了不能告诉您的!
    温梨气得跺脚,眼珠一转,突然从手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故意用背面在阿彪眼前晃了晃:你确定不说?
    阿彪一愣:这、这是什么?
    你说呢?温梨眯起眼,笑得像只狡黠的猫,要是让二哥知道你欺负我......
    阿彪脸色大变,伸手就要来抢:大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温梨迅速后退两步,把照片藏到身后:那你告诉我二哥去哪儿了!
    阿彪急得额头冒汗,双手合十作求饶状:大小姐您饶了我吧!老大就是去谈个生意......
    在哪儿?
    帕、帕蓬......阿彪懊恼地拍了下脑门,您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
    温梨满意地把照片塞回手袋,那不过是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风景照罢了,她拎起手袋就往外走。
    阿彪慌忙拦住:大小姐!您不能去啊!那种地方......
    温梨挑眉:哪种地方?她故意提高音量,阿彪,你刚才是不是想抢我东西?
    阿彪吓得立刻缩回手,哭丧着脸:大小姐您别吓我了......
    ——
    帕蓬的夜晚比白天更喧嚣。霓虹灯将整条街染成暧昧的粉紫色,温梨踩着平底鞋,跟在阿彪身后东张西望。连衣裙在夜风中轻轻摆动,与周围暴露的衣着格格不入。
    老大在那边。阿彪指了指不远处一家招牌闪烁的酒吧,门口站着几个黑衣保镖。
    温梨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裙摆,昂首挺胸地走过去。保镖们看见阿彪,纷纷让开一条路。
    酒吧内灯光昏暗,烟雾缭绕。温梨眯着眼在人群中搜寻,终于在最角落的卡座里发现了裴司的身影。
    他靠在真皮沙发里,黑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雾模糊了他锋利的轮廓。对面坐着几个东南亚面孔的男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温梨刚要上前,突然看见一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人扭着腰走向裴司,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
    !
    温梨瞪着卡座里的一幕,胸口像堵了团棉花。那女人几乎整个人都贴在裴司身上,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在他胸口画圈,红唇凑近他耳边说着什么,惹得裴司低笑出声。
    她攥紧了手袋带子,好啊,难怪不让她跟来,原来是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大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阿彪额头直冒汗。
    温梨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吧台,一屁股坐在高脚凳。
    小姐喝点什么?酒保擦着玻璃杯问道。
    最贵的。她咬牙切齿地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酒保挑了挑眉,转身调了一杯琥珀色的液体推到她面前。温梨盯着那杯酒,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小气鬼!不过是用他的钱买点礼物而已,至于给她摆脸色吗?她偏要花他的钱,还要点最贵的酒!
    她抓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咳——!
    她捂着嘴咳嗽,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却倔强地把空杯往前一推:再来一杯。
    阿彪急得直跺脚:大小姐,您不能......
    闭嘴。温梨瞪他一眼,要么坐下陪我喝,要么滚出去。
    第二杯酒下肚,温梨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酒吧里的灯光变得模糊,音乐声忽远忽近,唯有角落里那个身影依然清晰,裴司的手搭在那女人的腰上,低头说着什么,引得对方娇笑连连。
    她死死盯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在这种地方花天酒地,她却要因为花了他一点钱就愧疚得睡不着觉?
    温梨又灌下第叁杯,酒精冲上头顶,眼前开始发晕。她撑着吧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卡座走去。
    这位小姐,这里不能......保镖伸手拦住她。
    让开!温梨一把推开对方,声音因为酒精而格外响亮,我找我二哥!
    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裴司抬眸,看见满脸通红的温梨站在卡座前,眉头微蹙。
    谁让你来的?
    温梨没回答,目光落在他搭在女人腰上的手上,眼圈一下子红了:你......你不是来谈生意的吗......
    她的声音哽住了,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可笑至极。她转身就要走,却因为酒劲上头,脚下一个踉跄。
    腰肢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扣住,温梨踉跄的脚步被强行稳住,整个人跌进那个熟悉的怀抱。
    烟草、烈酒的气息扑面而来,但更刺鼻的是那股廉价又浓烈的香水味,像沾了糖精的劣质薰衣草,缠绕在他黑色衬衫的领口和胸前,盖住了他本身清冽的雪松气息。
    裴司甚至没给她站稳的机会,侧过脸,目光冷淡地扫过卡座里那几个东南亚面孔的男人。只是一个眼神,那几个人便立刻心领神会,迅速起身离开。
    那个穿红裙的女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对上裴司冰冷的目光,最终也只是不情不愿地扭着腰,消失在昏暗的灯光和嘈杂的音乐里。
    世界仿佛一下子清静空旷了许多,只剩下震耳的音乐和他身上那股让她心烦意乱的味道。
    温梨靠在他怀里,酒精上头带来的眩晕和方才冲动跑来的委屈混杂在一起,变成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堵在喉咙口。
    她想起自己顶着曼谷下午酷热的太阳,穿梭在拥挤吵闹的水上市场,挤在人群里,笨拙地跟小贩比划,只为挑那个她觉得最配他的黑曜石袖扣……真是傻透了!
    “你……”她抬起头,努力想看清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视线却有些模糊,只剩下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
    酒精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胆量,也放大了所有被压抑的情绪。
    “你把我带来泰国……”她开口,声音有点飘,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像被遗弃小猫般的失落,“……转头就不管我了……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  她语无伦次,控诉着,细数他的罪行,“……还跑来这种地方玩女人……那么多香水味……难闻死了!”
    她越说越委屈,眼底的水汽更重了,身体也不自觉地往他怀里更深地偎去,仿佛那里是唯一能汲取一点支撑的港湾。
    裴司垂眸,看着怀里这个自说自话往他怀里越贴越紧的小醉鬼,先前被打扰正事的不悦早已被她这通胡搅蛮缠折腾得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味。
    他懒懒地掀了下眼皮,视线扫过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缩进阴影里的阿彪,阿彪立刻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对地板行叩拜大礼。
    温梨还在喋喋不休,细软的嗓音因为酒精和情绪显得黏黏糊糊,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控诉,说他把她骗来泰国又不管她,说他小气,说他身上沾了别的女人的臭味。大概是说了这么久都没得到半点回应,她有些恼羞成怒了,环在他颈后的手臂突然用力,猛地往下一勾。
    裴司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低下头。
    下一秒,温梨仰起脸不管不顾地往上一撞!
    “呜……”
    他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她自己先疼出了眼泪。两片柔软的唇瓣猛地磕在他的牙齿上,力道不轻,疼得她瞬间松了手,眼泪汪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浓密的睫毛上立刻挂上了细碎的水珠,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裴司舌尖抵了抵被她撞到的齿关,尝到一点极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自己的。他看着眼前这个捂嘴含泪、自作自受的小醉猫,喉结滚动,终于低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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