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都市)
新一天。
庄园又是在一片清净安宁中上演繁忙,电视台来录节目的嘉宾抵达,他们包下了东边的一整栋别墅,虽然不是戴雨灿亲自出门接待,但她也早早起床负责幕后工作。
八点多钟的时候井梨出现在前厅,戴雨灿有些担忧:“你怎么出来了?”
她早早发过消息,提醒井梨这两天有剧组在,怕那些人的摄像头认出在这里躲避风波的月山大小姐。
“我早餐呢?”井梨话都不接,一晚过去,她又恢复冷清淡然的模样,肌肤一点水肿痕迹都没有,好像昨晚喝醉的人不是她。
“那边三楼角落两间房说临时有事,要提前退宿。”
拐出来一个高挑的女人,抬眼看到井梨,调侃一句:“井总早呀。”
井梨眼前一亮,不紧不慢伸出三只手指摆了摆,声线慵懒:“何老板早。”
何雅郁就是庄园的第二个老板,更准确来说是最大投资者,她常居在南华市,有正经工作,不像戴雨灿死守在这里。
当初戴雨灿有意在这边搞间民宿,拉到同乡的何雅郁入伙,起初一群人都觉得这是两个大小姐在玩过家家游戏,谁知道灿雅一开就是五年。
“怎么样,在这儿过得还舒服吗?”听戴雨灿说民宿来了个贵宾,何雅郁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井梨。
在熟人面前,井梨永远懒懒的、淡淡的,精神不济的样子,谁都学不来她的无谓,大概因为她的人生永远超前。
“挺好的,要是现在能吃上一顿热乎的早餐就更好了。”
刚好三人都没吃,让管家准备了一桌,移步到餐厅,井梨看起来是真饿了,抱着一颗玉米狂啃,偏偏吃相还是优雅从容。
“也不知道谁昨天嫌弃我的五谷杂粮。”戴雨灿阴阳一句。
井梨装无辜,“谁啊?”
“看吧,怪不得人家能成功呢,脸皮得是不一般的厚。”戴雨灿一本正经提点何雅郁。
两人还是一如既往,何雅郁习惯了,一笑而过。
女人在一起永远不缺话题,何雅郁告诉她们一个消息:“柳浩下个月六号结婚,我先提前告诉你们一声。”
“我反正没请柬不去啊。”戴雨灿十分傲娇。
何雅郁解释:“还没开始发呢,我是媒人所以知道内部消息,知道你们一个个忙,所以让你们排一下档期。”
“下个月晋今源应该能出关了吧?”戴雨灿一脸纯洁冲井梨眨几下眼睛。
井梨面无表情抓起最后一个叉烧包,掰开,只吃中间的馅,问何雅郁:“一家派一个代表去就行吧?我和柳浩又不是很熟。”
本来还在看戏的何雅郁冷不防被cue,清清嗓子,若无其事开口:“看你自己时间吧,知道你忙,大家都理解。”
井梨不置可否,身体一晃一晃,吃嗨的节奏。
“杀青了哎。”
听到戴雨灿的话,何雅郁立马探头过去,两人窃窃私语半天,井梨没有加入的意思,她们也当她不存在。
之后何雅郁去处理退房的事,井梨突然说:“你们倒是提醒我了,有笔账我还没和这位大导算呢。”
“什么?”戴雨灿放下手机,装听不懂。
井梨也懒得和她周旋,扯张纸慢条斯理擦手,通知她:“我下午回南华。”
“什么!”
“你才逃出来多久?”
井梨淡淡反驳她的说法,“我本意不是逃,有些事情,逃也是逃不过的。”
戴雨灿无言片刻,小心翼翼试探她口风:“要处理你和晋今源的关系了?”
“不是,公司一堆事,还轮不到他。”井梨微微皱眉,很烦手油腻腻的感觉。
“你昨晚答应我了的!”
井梨搓搓指尖,一脸冷淡,“我答应什么了。”
这回戴雨灿并不着急跳脚,得意拿起手机,“就知道你这人会不认账,我早有准备。”
听到昨天晚上的录音,井梨睨一眼对面的人,戴雨灿挑了挑眉,很嚣张。
“那又怎么样?”
没想到有录音在手井梨也能镇定反悔,戴雨灿气呼呼:“你这叫不讲信用,就你还生意人呢!”
井梨只觉得她纯真得好笑,嘴角一弯,将纸团掷出去,淡淡开口:“戴雨灿我看你还是经历得太少,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一个录音就想拿捏我,那我这么多年不白混了?”
“你……”
“还有,”井梨不紧不慢阻止了戴雨灿的恼羞成怒,语气低沉一度,“消失一天一夜了他还没找人,凭什么我要主动低头示好?”
说完就起身离开。
戴雨灿气急败坏大喊,“井梨你就作吧!以后你俩再吵架别想找我当和事佬。”
井梨背影十分洒脱,挥了挥手,提醒她:“我再补个觉,下午三点走。”
根本不给人宣泄的机会,戴雨灿气得肺疼,一肚子窝囊气,却也只是胡乱点进一个对话框发语音,痛骂:“怎么会有这种人!晋今源也是个神经的,既然介意当初就不要结婚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度量这么小,还动不动就玩冷暴力,我现在巴不得井梨真和别的男人生有一个小baby,气死他……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对面刚睡醒的耿俊一脸懵。寻思这姐们儿不是要讨伐井梨吗?结果最后一通扫射,他这真属于躺着也中枪了。
下午快三点的时候戴雨灿想到东西间去一趟,结果被管家告知VIP已经离开。
井梨在前台留下一串手链还有一条手帕,戴雨灿爱不释手,嘟囔一句“做得还挺好看”,雀跃片刻,心头泛起一股伤感,发现人刚走,自己就有点想念她了。
井梨直抵星望总部,下了车就被一群早严阵以待的人簇拥着往里走。两小时前,井梨通知要召开临时会议,打得全员措手不及,本来因为老大不在处于手忙脚乱状态的小喽啰们又抱怨起来,痛恨资本家的疯狂压榨。
自井梨从下车,望星拉响十二级警报,消息一层层传到楼上,人人自危,有再多怨气也不敢表露分毫,恪尽职守在岗位上迎接这栋大楼的主宰者。
五分钟后,井梨穿过主办公区,菜鸟们只敢用余光迎接一片阴影。井梨上半身是深蓝西服,发黑的柔亮自带锋芒,配牛仔、高跟,利落飒爽。一头浓密黑发四六分,没有一丝弧度分别从肩头垂落,具体到每边分配多少根发丝的厚度,打了摩丝固定的精心设计一般。她不喜欢戴墨镜,一张脸情绪永远是直白的冷冽。
鞋跟叩在地面的节奏压迫感十足,实际上井梨步伐永远从容,甚至温吞,纤薄身型挺拔有力量感,是很多人羡慕不来的好体态。
进入会议室后,井梨抬起手挡住一片形式,早早就在会议室等待的中高层面面相觑,保持沉默心怀忐忑落座。
“就半小时,不会耽误大家下班时间。”在主位坐下,井梨面无表情签掉一本接一本递上来的文件,看似走马观花,却会突然叫停,指出某处漏洞,拒签。
助理钟柠早已适应节奏,有条不紊开始会议流程。
井梨时间把握精准,在五点五十八分时瞥一眼表,宣布散会。非必要不拖班,星望创立以来,井梨倒是把这条原则贯彻到底,赢得不少牛马心。就算她要全体加班也会明确通知,而不是画大饼唬人开心。
散会后,法务部和公关部部长对视一眼,顶着两颗孤胆携手上前堵人。
因为井梨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的事,网上各种漫无边际的谣言铺天盖地,本来有关井梨的争议就多,不知道是不是姚氏那边有所动作,这两天对井梨进行人身攻击、恶意造谣的言论变本加厉,告都告不过来,他们实在是没法子,毕竟也不了解真相到底如何。
“这事啊……”井梨揉了揉太阳穴,口吻听似无奈,可她整个人看起来毫不慌张,不怎么在意。
临走前,井梨好意提醒法务部部长可能随时会收到法院传票,拍拍他肩头以表安慰。
实际上井梨笃定姚现铭不可能把她告上法庭,不然照他那个人的冲动性格,按理说她今天就该收到消息了。
姚现铭没脑,姚老登却绝不会允许自己儿子胡闹。毕竟一起做了三年家人,井梨对那家人还是很了解的。
从望星出来,井梨先打了会儿台球,然后游泳,紧接着去吃了顿羊排。她行程太密,并且每站换一辆车,成功甩掉狗仔,八点多的时候驱一辆低调的国产SUV开往城市南边。
上次带小朋友被拍是因为回了东达区的别墅,那是她和晋今源现在的家。紫苑庄是她以前住的地方,近十年这边寥落很多了,鲜少有人会想到来这边蹲点。
停好车,井梨靠着车身观望片刻,忍下烟瘾,朝夜色中幽静的房子走去。
外面风有些刺骨,一打开门暖气扑面而来,倒有些闷,井梨换了鞋走进去,远远和坐在地毯上的一个小身影对视,漫不经心笑笑:“还记得我吗?”
小朋友十分警惕,扔掉手里的玩具,赤脚从井梨眼前跑走,在楼梯遇到闻声赶来的人,“扑通”一声坐下地紧紧抱住对方小腿。
井梨冲来人耸耸肩,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好,这是梨梨姨呀,忘记了吗?”吴月梅耐心提醒小朋友。
井梨突然起了玩心,走过去蹲下来,摇摇小肉手,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你的玩具还是我陪你去买的呢,不记得了吗?呜呜呜,我好伤心。”
吴月梅忍俊不禁,没想到好好突然松开她又跑回客厅,便安抚井梨:“这么点大的孩子不记人,你多和她相处就好了。”
“因为带她去买玩具我惹了一身麻烦,这小东西果然和她爸妈一个样。”井梨冷眼看着奔跑的背影,嘴角那抹笑便混沌了,语气却是无谓的。
“还好吗?”吴月梅满脸担忧关心一句。
井梨漫不经心拍拍手,“能好吗?不过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
正要起身,好好又跑了过来,这次手里多了一个兔子玩偶,一言不发递给井梨。
见状,吴月梅惊喜开口:“对了,这是好好给梨梨姨的对吧?”随即对井梨说,“这两天我陪她玩的时候听到她总念叨要把这只小兔子送给梨梨姨。”
井梨一挑眉,接过来把玩两下,故意逗人:“怎么办?梨梨姨喜欢小狗,不喜欢小兔子呢。”
眼见好好唇一撇,就是要个哭的样子。她肉肉的,一点棱角都没有,稀疏的毛发扎了两根辫子,模样实在可爱,井梨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还是有耐心哄一个小屁孩,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好好更像只小兔子呢。”
做小孩就是好,别人随便哄一哄就雨过天晴了。
井梨好像第一次见好好笑,稚嫩的五官挤成一团,其实全是她妈妈的轮廓。
小朋友邀请井梨和她一起去玩玩具,井梨耐着性子陪了五分钟,最后是一直默默观察的吴月梅走过去对井梨说:“小梨,过去喝点姜汁。”
不是吴月梅,井梨困重的眼皮就要合上了,她慢慢挪到餐厅,突然撒娇:“我想吃木瓜丝。”
“有,只要你想吃。”吴月梅立马从冰箱拿出一罐自己做的酱木瓜,咸咸辣辣的,井梨完全当零食吃,吃到最后人都精神了。
她上回拿走的那罐,在家无人问津都发霉了,因为没几回能在家坐下吃饭。
“对了,我刚看茶几上有盒巧克力,您给买的?”
正在清洗杯子的吴月梅过了会儿才回答:“今源来过一趟。”
井梨动作一顿,表情淡淡,“他来干嘛?”心里却不禁讥嘲。这人总能看透她怎么想的,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总无处遁寻。
但也只有他知道紫苑庄了。
吴月梅擦干手,斟酌片刻才说:“昨天晚上来的,一开始我在花园忙,还不知道。但是好好见到他居然不哭不闹。”
昨晚她看到晋今源的时候也是一惊,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里,蹲在小朋友面前整个人也是毫无情绪的,望着好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月梅不知道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单纯认为晋今源只是来看一趟朋友的孩子,本意是想让井梨知道消息能缓解一下两人紧张的关系。
“巧克力这种东西甜得要死,少给好好吃吧。”井梨只是面无表情叮嘱一句,没有任何异动。
吴月梅正踌躇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只见井梨把筷子一放,一口气把晾凉的姜汁一饮而尽,心满意足舒出口气,起身上楼了。
三天后,戴雨灿突然在沉寂许久的五人小群发了条预定包厢的信息,其他什么都没说。
耿俊却一下道破:“谁又惹你了?”
戴雨灿只要闹分手就会组织一场饭局,让所有人坐在那里听她倒苦水,拉全世界陪葬的节奏。
“吃你的得了,废话这么多。”
这一回戴雨灿卖了个关子,井梨没太关注后续。
群里一般只是戴雨灿和耿俊聊几百条消息,根本分不清重点。
等有空慢慢划拉的时候,井梨只获得一个信息:这回所有人都在南华,并且有空。
躺在转椅上任由思绪泛滥,井梨被暖气吹得有点燥,在室内久了,对外面骤降的气温没有概念,突然贪恋凉爽。
无意间瞥到监控里无声混乱的一幕,井梨冷眼看了一会儿,拨通电话:“放人。”
两分钟后,井梨从落地窗里看到一个高挑身影,打扮艳丽时尚。
某瞬间觉得对方是一步步走向外面的万丈深渊,她笑出声,在空荡安静的办公室格外突兀。
来人脚步停顿一瞬,被这一声轻笑弄得心里发毛。
“大明星光临,有何贵干?”井梨依旧没有转过来,不紧不慢啜了口热茶,语调闲散。
肖思娉冷笑:“这就是望星的待客之道?”
外面云层透出点阳光,天清气朗的错觉,蝼蚁一样的高楼却还是缺乏温度。
井梨闭起眼睛尽情汲取微乎其微的自然暖意,嗓音多了丝倦怠:“肖小姐怎么算是客呢?在娱乐圈,谁不知道你是月山集团的二小姐,都得给你几分薄面。”
“你的意思是我有戏拍,混到今天全是靠你井总的名声?”
椅子突然扭转个方向,一张比昂贵皮面更有紧致精致的脸毫无保留出现,上面是与嗓音不太符的漠然。井梨今天把头发全梳到后面,不畏暴露精巧的颅骨形状,颌面线条清晰锋利,红唇色彩突出,高挺眉骨却自带阴影感,一身柔滑的黑。
即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年,井梨却总能让人有惊艳的新奇感受,这一点,肖思娉也不会成为例外。
下意识的紧迫感是从心头掀起的一层浪。
肖思娉知道对面人玩味的目光同样在审视自己,不为所动站在原地,精致面容染上一层冷酷倔意。
井梨心中仅有一个感悟:钱能养人这话不错。
财富堆砌起来的一切能让一个天生条件差强人意的女孩逆袭为可以抗住挑剔镜头的“最美女演员”。她又知道肖思娉的确没有动刀。
网络上总有这样的通稿——如果肖思娉的姐姐也出道,而不是继承家业,她们会是演艺圈的“最美姐妹花”。
不知道想到什么,井梨弯了弯嘴角,她随意一笑就是别人精心设计也学不来的松弛。
肖思娉却总不怀好意觉得井梨一举一动都是充满不屑的。
“我可没说这话。我只知道,如果你拍不到自己喜欢的戏,那一定是因为我。”
看吧,井梨就是这么坦荡的无耻。即使做好准备,肖思娉还是毫无征兆被她“供认不讳”的轻狂态度冲昏头脑。
“你不要太过分。”肖思娉气得牙根都在隐隐作痛。
井梨轻而易举看破她拼命隐忍,气定神闲翘起腿转了半圈,观赏的姿态,“我只是随便用一通电话让你认清现实。第一,国内现在最大的娱乐公司望星占股最多;第二,我现在闲钱多得很,到处投一些电视剧啊电影啊那些影视人对我感激涕零;第三……”
才做过不久的美甲依旧毫无瑕疵,光泽鲜艳,用它敲打杯沿发出的细微声响对一些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你最想合作的那位新人导演和我关系比较好,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肖思娉敷了粉的脸有刹那间失去全部色彩,那种原生态的“丑态”毕露,一双被镜头青睐的动人眼睛在井梨眼里像死鱼珠子,只有无用的愤怒这一种情绪。
“井梨,你等着的,老天不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类似的狠话,或者是诅咒,井梨听多了。一年前有个捞私利的房地产老板携凶器闯进望星大楼,被制服后被带到这件办公室,昔日威风凛凛的大男人狼狈跪在地毯上,控诉井梨的心狠手辣。
他宣布破产前还牵扯出一系列罪证,贩毒、诈骗、放高利贷、有三个私生子,妻子因为他染上性病,带着刚出生的小儿子投河自尽。男人将这一切都怪到井梨身上,怪井梨没有手下留情害他家破人亡,所以他诅咒她这辈子都无法家庭圆满,迟早有一天众叛亲离。
井梨只觉得好笑。她根本没有亲人,何来的“亲离”?而且就在他死后不久,她就和晋今源结婚了,好歹也算有个了家吧。
至于以后,一辈子这么长,发生什么都有可能,井梨喜欢在顺势而为的前提下自己部署命运,怪力乱神不在她的生路里。
“不好意思,三分钟的会客时间到了。”井梨放下茶杯,一直守在门口的钟柠和警卫就“闯”了进来。
肖思娉冷声阻止他们地驱逐,“我自己会走。”
井梨态度随和,抬手示意她随意。
人离开后,钟柠向井梨确认行程。
今天晚上井梨本来答应了多家娱乐企业老板的宴请。
突然有点后悔让人滚早了,应该让肖思娉听听,她指定一名新人演员顶了她的女主角,那部电影的投资方还上杆子献殷勤,跳脚的只有她自己。
井梨没改变原计划,摸到烟盒抽出一支,站到窗前。天不知何时变暗了,云层把城市笼罩得灰蒙蒙一片,烟雾中她的侧脸却是毫无情绪的清晰,内心平静异常。
也是这时候井梨意外发现自己面对一个恨之入骨的人已经完全没了当初会起杀心的冲动、易怒。是因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吗?井梨想不明白,也不愿去想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脑海里是同样的雾茫茫,却渐渐浮现起那张永远美丽漠然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