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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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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静静地看着我,黑眼睛里映出我愤怒的脸:&quot;那你要我怎样,唐子潇?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然后让澜庭股价崩盘?让三千员工人心惶惶?&quot;
    &quot;我要你活着!&quot;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在病房里回荡。我松开她的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一圈红印。&quot;对不起。&quot;我立刻道歉,&quot;弄疼你了。&quot;
    沈明溪摇摇头,突然笑了:&quot;好久没听你喊我全名了。&quot;她顿了顿,&quot;上次还是...分手那天。&quot;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我措手不及。是的,两年前那个雨夜,我也是这样抓着她的手腕,喊她的全名,然后说出那句&quot;我们分手吧&quot;。
    &quot;你需要手术。&quot;我生硬地转回正题,&quot;越快越好。&quot;
    &quot;我知道。&quot;她轻声说,&quot;回国就做。&quot;
    &quot;不行!&quot;我斩钉截铁地拒绝,&quot;你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飞行。十个小时的航程,缺氧、气压变化、可能的血栓...太危险了。&quot;
    沈明溪咬住下唇,那个倔强的表情我太熟悉了:&quot;那你想怎样?&quot;
    &quot;在这里手术。&quot;我直视她的眼睛,&quot;国立大学医院的心脏中心是世界一流的,dr. lim是我同学,技术非常——&quot;
    &quot;不。&quot;她打断我,&quot;如果是手术,我只想...&quot;
    她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下文——只想让我主刀。
    我们陷入沉默。窗外传来医院广播的声音,遥远而模糊。沈明溪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单,指节泛白。
    &quot;明溪,&quot;我最终打破沉默,声音柔和下来,&quot;你知道我不能在新加坡执业。没有行医执照,我连手术室都进不去。&quot;
    &quot;那就回北京。&quot;她固执地说。
    &quot;太冒险了。&quot;我摇头,&quot;你的心脏承受不了飞行。&quot;
    &quot;那就冒险。&quot;她抬起下巴,&quot;我宁愿死在飞回你手术台的路上,也不要死在陌生人的手术台上。&quot;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我的心脏。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quot;别胡说!&quot;我的声音发抖,&quot;你不会死,我不允许...&quot;
    沈明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上的心率瞬间飙升到120。我立刻按下呼叫铃,同时扶住她单薄的肩膀。&quot;深呼吸,别激动。&quot;我专业本能立刻占了上风,&quot;医生马上来。&quot;
    dr. lim和护士很快赶到,简单检查后决定增加氧气流量和利尿剂。&quot;too much stress,&quot;(压力太大)dr. lim责备地看了我一眼,&quot;she needs rest.&quot;(她需要休息。)
    我愧疚地点头,退到病房角落。药物起效后,沈明溪的呼吸逐渐平稳,但脸色依然苍白如纸。护士离开后,我重新坐到床边,不敢再提手术的事。
    &quot;签约成功了吗?&quot;我换了个安全话题。
    沈明溪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quot;嗯,比预期条件更好。&quot;她顿了顿,&quot;可惜我晕倒的照片还是上了财经版。&quot;
    我握紧拳头:&quot;林浅泄露的?&quot;
    &quot;嗯。&quot;她轻声确认,&quot;裴言澈已经处理了。&quot;
    &quot;她应该被起诉。&quot;我冷冷地说。
    沈明溪摇摇头:&quot;算了,她只是...&quot;话没说完,又一阵咳嗽袭来。
    我递上水杯,她小口啜饮,水珠挂在干裂的唇上。我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擦去,触到她皮肤的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quot;你瘦了。&quot;我轻声说,手指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脸颊。
    &quot;你也是。&quot;她凝视着我,&quot;头发更白了。&quot;
    我们相视一笑,那一刻仿佛回到五年前,在京都的小旅馆里,她数着我新添的白发,笑着说要陪我一起变老。
    &quot;子潇,&quot;沈明溪突然认真起来,&quot;如果我...手术不顺利...&quot;
    &quot;不会的。&quot;我打断她。
    &quot;听我说完。&quot;她坚持道,&quot;如果有什么意外,澜庭就交给裴言澈。我的个人财产,一半捐给心脏病基金会,一半...&quot;她顿了顿,&quot;一半留给你。&quot;
    我的喉咙发紧:&quot;我不需要你的钱。&quot;
    &quot;我知道。&quot;她微笑,&quot;所以是给你的医疗研究中心,不是给你。&quot;
    这个狡猾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我握住她的手,纤细的手指在我掌心微微发抖:&quot;沈明溪,你不会有事的。我保证。&quot;
    &quot;你没法保证。&quot;她轻声说,&quot;即使是'心尖上的柳叶刀'也不能。&quot;
    我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这辈子最冲动的决定:&quot;如果你坚持回北京手术,我来主刀。&quot;
    沈明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quot;真的?&quot;
    &quot;但有个条件。&quot;我严肃地说,&quot;必须用医疗专机,全程icu配置,我和dr. lim陪同。一到北京直接住院,检查后立即手术。&quot;
    &quot;好。&quot;她毫不犹豫地答应。
    &quot;还有,&quot;我补充,&quot;从现在开始完全听我指挥,不许工作,不许操心,按时吃药,绝对休息。&quot;
    沈明溪调皮地眨眨眼:&quot;遵命,唐医生。&quot;
    看着她苍白的脸上重现生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失去她。这两年来,我以为保持距离是对她好,却让她独自承受病痛和工作压力;我以为默默守护就够了,却差点酿成大错。
    &quot;明溪,&quot;我鼓起勇气,说出埋藏已久的话,&quot;这两年...我从来没有一天停止关心你。&quot;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quot;我知道。那些体检笔记...你连我每个月体重变化都记得。&quot;
    &quot;不只是作为医生。&quot;我艰难地组织语言,&quot;作为...曾经的爱人,现在的...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什么。&quot;
    沈明溪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如水般温柔:&quot;我们是我们。&quot;她简单地说,&quot;从来都是。&quot;
    这句话击碎了我最后的心防。我俯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小心避开各种管线。她的心跳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快而弱,像只受惊的小鸟。
    &quot;别再做傻事了。&quot;我在她耳边低语,&quot;我需要你...健康地活着。&quot;
    沈明溪在我肩头轻轻点头,呼吸拂过我的颈侧。我们就这样相拥了很久,直到护士敲门进来换药。
    接下来的48小时,我几乎住在医院里。dr. lim帮忙安排了医疗专机,我和裴言澈则处理了所有转运手续。沈明溪被严格禁止工作,所有文件都由姜青梨筛选后,由裴言澈决策。
    出发前一晚,我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偶遇裴言澈。他靠在窗边抽烟,月光勾勒出他疲惫的轮廓。
    &quot;都安排好了?&quot;我问。
    他点点头:&quot;专机明早八点,icu配置,随机两名护士一名医生。&quot;递给我一支烟,&quot;来一根?&quot;
    我摇头拒绝:&quot;戒了很多年了。&quot;
    &quot;为了沈董?&quot;他挑眉。
    &quot;嗯。她讨厌烟味。&quot;
    裴言澈轻笑:&quot;你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同意手术吗?&quot;
    我摇头。
    &quot;因为你来了。&quot;他吐出一口烟圈,&quot;那丫头倔得像头驴,只有你能让她听话。&quot;
    我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十年前在哈佛医务室,那个发着高烧还坚持要回宿舍写论文的女孩,也是在我的一句命令下乖乖躺下休息。
    &quot;唐医生,&quot;裴言澈突然正色道,&quot;手术风险到底多大?&quot;
    我诚实回答:&quot;二尖瓣成形术本身成功率很高,但她的心脏已经受损,加上肺动脉高压...风险比普通患者大。&quot;
    &quot;有多大?&quot;
    &quot;85%成功率。&quot;我保守估计。
    裴言澈掐灭烟头:&quot;够高了。沈董创业时,成功率比这低的赌局都敢下注。&quot;
    &quot;这不是商业决策。&quot;我忍不住说,&quot;是生命。&quot;
    &quot;对她来说都一样。&quot;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quot;沈明溪这辈子最大的赌注,是二十二岁那年爱上一个大她十八岁的医生。&quot;
    这句话让我胸口发紧。是的,我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场豪赌——她赌上青春,我赌上事业,两个固执的灵魂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quot;好好对她。&quot;裴言澈拍拍我的肩,&quot;那丫头等你十年了。&quot;
    &quot;我知道。&quot;我轻声回答。
    第二天清晨,医疗团队小心翼翼地将沈明溪转运上救护车。她躺在担架上,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我坐在她身边,全程监测着她的生命体征。
    &quot;紧张吗?&quot;她轻声问。
    我摇摇头,握住她的手:&quot;只是例行转运。&quot;
    &quot;骗子。&quot;她轻笑,&quot;你手心全是汗。&quot;
    我无法反驳。是的,我在害怕。害怕十小时的飞行中她会出现并发症,害怕手术中不可预知的变数,害怕那个15%的可能性...
    &quot;子潇,&quot;沈明溪突然说,&quot;记得我们第一次坐飞机吗?&quot;
    &quot;记得。&quot;我微笑,&quot;你去上海参加比赛,我刚好有个学术会议。&quot;
    &quot;你全程握着我的手,因为我害怕起飞。&quot;她回忆道,&quot;其实我是装的,只是想让你牵着我。&quot;
    这个小小的坦白让我们都笑了。救护车驶入机场,医疗专机已经准备就绪。这是一架改装过的湾流g550,内部配置了完整的icu设备。
    转运过程很顺利。当飞机冲上云霄时,沈明溪已经睡着了,镇静剂让她安然度过起飞阶段。我坐在她身边,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突然想起裴言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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