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还要弹琴(虐心)
“陈重阳,把人带出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电话那头海风呼啸,陈重阳的声音被刮得七零八落,还带着牙齿打颤的磕碰。
“醒哥……这雪太大了,海边风跟刀子似的,夏应京他……”
“我问你,”谢醒打断他,“我的话,你听不懂?”
陈重阳的呼吸顿了顿,只剩一声艰涩:
“我知道了”。
冰原般的海边早被暴雪吞了轮廓,寒风卷着雪沫子往骨头缝里钻。
夏应京上身光裸,只穿一条单薄的黑色长裤,雪片落在他惨白的皮肤上。
身体蜷缩,裸露的肩颈、腰腹早已冻得青紫,泛出不健康的青白。
谢醒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时一的视线瞬间撞进那片冰天雪地。
瞳孔骤然放大,她像被烫到般后退半步,随即疯了似的推搡谢醒的肩膀。
“应京!”
“谢醒你这个疯子!你把应京怎么样了?我……警告你,你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绝不放过你!”
“不放过我?”
谢醒低笑出声,拇指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带着细腻的伪善。
“你别碰我!”她朝着谢醒吼。
“那是冰天雪地,他会冻死的!”
话音刚落,一股猛力袭来,谢醒单手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的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呃啊——”
“那你就好好看看啊!这就是你为了他,跟我作对的下场!”
“不——!你放开我。”
时一的眼泪砸在玻璃上,零下的温度,眼泪迅速被窗外的寒气冻成冰花。
冰地里的夏应京连发抖的力气都快没了,单薄的裤子被雪浸得湿透,贴在腿上冻成硬壳。
“谢醒你松手!给我松手!让他进来,呜……他是无辜的,你冲我来啊!”
“因为你,他可变得一点也不无辜!”谢醒的指腹收缩,掐得时一的后颈生疼。
“时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倔,啊?!我让你别跟夏应京来往,你听吗?我让你放弃钢琴比赛,你做吗?你偏要跟我对着干,你觉得你能赢?”
时一拼命摇晃着脑袋。
“我……我不看,呜呜呜……我不要看!
“放开我,混蛋……你去死啊!”
谢醒转头,对着窗外大吼,声音穿透风雪:“陈重阳!解开他的手!”
远处的陈重阳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匕首,蹲下身子,刀刃划开绑住夏应京手腕的麻绳。
夏应京的手垂在冰面上,指节已经冻得失去了知觉,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谢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现在,废了他这双手。”
“什么?!”时一猛地转头,挣脱开来,一拳一拳落在谢醒身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想干什么?谢醒,你不能这样!他是钢琴家,他的手比命还重要!你疯了吗?”
谢醒抓住她的手,“对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疯了……”
窗外,陈重阳已经抡起了铁钎。
他站在冰洞旁,看着脚下奄奄一息的夏应京,喉结滚动了一下。
“应京……对不住了。”
夏应京的眼皮动了动,勉强睁开一条缝。
“重阳……别……”
陈重阳闭上眼,铁钎狠狠砸向冰面。
“咔嗒”一声脆响,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平方的冰洞露出来。
墨蓝色的海水裹着碎冰碴大股翻滚而出。
他蹲下身,攥住夏应京的手腕。
那只手早已冻得青紫肿胀,皮肤冰凉。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那只手按进海水里。
“住手!”
时一连滚带爬扑到窗边,双手拍打着玻璃,掌心被冻得通红,却浑然不觉疼。
“陈重阳!你放开他!我求求你了……他还要弹琴,下个月……下个月他就要开独奏音乐会了!呜……你不能毁了他。”
海水的冰冷瞬间吞噬了夏应京的手,神经末梢传来撕裂般的痛感。
无数根冰针扎进骨头里,又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夏应京应激般弓起身子,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陈重阳的裤腿,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呜咽。
求生欲让他想要挣脱,可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寒气一点点剥夺他的体温。
“疼……”
夏应京的声音微弱,眼泪混着雪水从眼角滑落,“时……时一……”
时一的哭声嘶哑得刺耳,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往日清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绝望。
“应京!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呜呜呜都是我!……谢醒,我求你了,让他停下……啊”
时一跌坐在地上。
谢醒走到她身后,缓缓蹲下,“你觉得这样有用吗?”
巴掌不重,羞辱般拍打在时一脸颊。
“时一,我真后悔了……后悔当初送你去上学,就不该让你参加那个破比赛,让你认识夏应京!我不在的那几个月,你……就是在那时候,跟夏应京勾搭上的,对吧?”
谢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你总是这么固执,固执得让我都觉得惊讶,好在~我有的是手段,折断你的翅膀……”
“我恨你!”
时一咬牙切齿,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狼狼狈不堪。
“谢醒,你这种人怎么不去死?看着你这张脸我都要吐了,你就是个混蛋,疯子!变态!”
“哈哈哈哈——”
谢醒突然大笑起来,“疯子?变态?那可怎么办呢……时一?你这辈子都要和这么恶心的人过一辈子了。”
谢醒站起身,抬头冲窗外喊。
“重阳,这点程度还不够。我要他永远都弹不了琴。”
陈重阳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把夏应京的手从海水里捞出来。
那只手已经冻得惨白,皮肤失去了知觉,像一截没有生命的枯树枝。
看着夏应京涣散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房间里的谢醒,陈重阳拿起身边的枪托。
“应京,别怪我。”
枪托狠狠砸在夏应京的手背上。
“啪——”
一声闷响,鲜血瞬间溅在白雪之上。
“不要——!”时一的尖叫刺破了房间里的寂静,她用力拍打着玻璃,几乎要碎裂。
“他的手不能废!谢醒……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
时一伸出双手,摆在谢醒面前。“你冲我来,你废我的手,别碰他的手!”
夏应京的身体猛地抽搐了,喉咙咳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就再也没了动静……
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谢醒不应,蔑视的姿态。
“求人,要拿出求人的态度啊。”
时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行着爬到谢醒脚边,手指颤抖着抓住他的裤管。匍匐在脚下……
声音满是乞求,连称呼都变了。
“醒哥……哥哥……你不是最疼我的吗?小时候你说过,会永远保护我,呜呜呜……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作对,我……我不会喜欢别人了!你让他住手,好不好?”
“我求求你!停下吧……”
谢醒蹲下来,伸手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时一,你为了他,都做到这份上了?”
“求你了……醒哥哥……”时一的眼泪滴在谢醒的皮鞋上,“我只要他活着,只要他的手没事,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留在你身边,一辈子都不离开你……”
谢醒的目光扫过墙角。戒指丢落的位置。
“给你十秒钟,把戒指捡回来。”
“十秒钟没找到……我就再废他一只手。到时候,他就真的一辈子都弹不了琴了。”
时一猛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冲向墙角。
光线昏暗,她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眼泪模糊视线,“在哪?戒指在哪?……”
“十”
“九”
“八……”
谢醒轻笑,看着时一笨拙的动作。“你最好快点啊,时一……。”
她的心跳得飞快,多么渴望上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手指在地上扫过,摸到一片冰凉的光滑。
谢醒喊住:“三!”
“二……”
一抹宝蓝色的光在暗夜里闪了一下,时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醒哥!找到了!我找到了!”
她举起戒指,脸上满是泪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很好,现在……把它拿过来。”
谢醒接过时一手心里的戒指,再次递到她面前。他冠名堂皇地挂起笑容:
“时一,乖……伸手。”
时一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颤抖着伸出手,任由谢醒把原先的戒指摘下,将他的戒指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这就对了。”谢醒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时一,你记住,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好了,你知道的,我一向信守承诺……”
他看着时一,对着手机说:“重阳,把人带回来,我还要留着他,好好照顾。”
电话那头的陈重阳松了口气,扛起夏应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时一松下一口气,指尖摩挲着那枚戒指。
“一一,你哭的嗓子都哑了。”谢醒把一缕头发别到她耳后,饱含爱怜。
“去床上吧……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