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手指灵巧地结扎血管，缝合组织，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如机器。
十分钟后，生命体征终于稳定下来。
"出血控制住了。"
她宣布道，声音因长时间的高度集中而略显嘶哑。
手术室外的观察区响起掌声。
林星野脱下手套，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不是出于紧张，而是愤怒…
祁羽明显是在故意制造危机，想看她失败。
都到这份上了，再不明白对方的敌意，她可真就是蠢了。
评审们陆续离开观察区前往讨论室，只有祁羽留在原地，隔着玻璃对她做了个"很棒"的口型。
林星野别开视线，走向洗手间。
冰凉的水流冲过手腕，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眼下有淡淡的青色，这一个月来的冲刺，她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
"精彩的表现。"
祁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星野猛地转身，发现他不知何时站在了洗手间门口。
白大褂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微微松开，一副慵懒又危险的模样。
"你修改了考核参数。"她直接指控道："那不在预定范围内。"
"真正的医生随时面对意外。"
祁羽向前一步，洗手间狭小的空间让他的古龙水气味变得浓烈。
"我只是想看看，厉瀛舟保护下的花朵，能不能独自经历风雨。"
话落，林星野皱眉显然是没想到对方提这一茬，随后她目光如炬，挺直脊背。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来证明我的专业能力。"
"不错，真是朵野花。"
他的声线透着些寒意，金丝框眼镜下的眸子也带着一丝危险。
祁羽伸手，似乎想触碰她的脸，林星野别过脸，在最后一刻他转向水龙头，慢条斯理地洗起手来。
"你到底是谁？我没记错的话，我们除了上个月的几次见面，再之前并不认识，而且也并无过节吧。"
林星野紧盯着他的脸，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
"当然没有，反而我很欣赏你，星野。"
他关上水龙头，水珠从修长的手指滴落，。
"不然，当时我就不可能说让你做我的助手，你的表现确实令人印象深刻。恭喜你，你很可能成为mdt正式成员。"
他离开后，林星野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厉瀛舟打电话。
最终，她只是发了一条信息：「考核结束了，发挥正常。」
刚按下发送键，她便推开了洗手间的门，她还要给人当两场助手。
第86章 哭鼻子
下午五点，忙碌一天的考核正式结束。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陈教授站在前方，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林星野注意到方媛紧握的双手和发白的指节，张莉莉则不停地咬着下唇。
"经过综合评估。"
陈教授打开信封，缓慢的张嘴念着。
"mdt决定正式聘用的实习医生分别是……"
时间仿佛被拉长。
林星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第三小组的林星野医生…方媛医生…，第五小组的陈子轩医生，第二小组的周峰医生和李乐乐医生。"
掌声雷动。
方媛激动地抱住林星野，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和感激。
"哇哇哇，星野我竟然也留下了！谢谢你…要不是你…"
"嘘…"
林星野打断了她，伸出手指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而身为三人行中的张莉莉则是失落无比，看着两位好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林星野安抚好她的情绪后，又转过身去安慰张莉莉。
"另外我要特别夸赞林星野医生，在危机处理中展现了非凡的冷静和专业素养。"
随着又是一阵阵掌声后，陈教授继续开口。
"这正是mdt最看重的品质。当然，没有留下来的其他医生们，我们会推荐你们去其他优秀医疗机构。"
会议结束后，有人欢喜有人忧，一行人出了会议室。
忽然，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到祁羽一行人正朝电梯走去。
祁羽在路过时，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抱歉各位，我得先..."
她挤出人群，快步走向电梯的方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闷雷的轰鸣。
江慕白说今天小舅舅可能会来，他真的会来吗？
等了许久，大雨倾盆而下时，林星野终于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同事们大多已经散去，张莉莉恢复了失落的情绪，坚持要请她和方媛吃饭庆祝，被她婉拒了。
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一直等到六点多，她看了眼未被回复的聊天框，心想可能他应该不会来了。
这么想着，她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电话给陈叔让他过来接她回去。
叮~
电梯门打开，她低着头走进去，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冷冽气息…
雪松的清冽混合着雨水的潮湿，像是森林深处的一场夜雨。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厉瀛舟深邃的眼睛。
他穿着军装常服，肩头还有未干的雨水，几缕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显然刚刚匆忙赶到。
快两个星期不见，他看起来更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但目光依然锐利如鹰。
"抱歉，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轻声开口解释。
"会议拖延了。"
林星野想说没关系，想说她理解他的工作重要，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她只是摇摇头，这一个月积攒的疲惫、考核的紧张、包括今天祁羽对她的敌意…等等…
突然全部化作委屈涌上眼眶，化作一片温热。
厉瀛舟向前一步，电梯狭小的空间让他们几乎呼吸相闻。
他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
林星野能感受到指腹的薄茧蹭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怎么哭了？"
厉瀛舟的声音放的极轻，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温柔。
"有人欺负你？"
林星野慌忙摇头，垂下的眼睫像受惊的蝶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她从来不是那种爱哭的人。
或许是那身军装带来的安全感，又或许只是他指间残留的雨水气息太过熟悉。
"没、没有..."
她试图解释，声音却哽咽得不成调，结结巴巴的。
"就是...眼睛有点酸..."
电梯停在原地，没有人想起要按楼层，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
厉瀛舟的手还悬在半空，向来杀伐决断的军区司令此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无措。
"别哭。"
他生硬地安慰，语气却温柔得不像话，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一面。
"我在。"
简单的几个字像钥匙，打开了林星野强撑多时的坚强。
更多的泪水涌出来，顺着脸颊滚落。
她难堪地别过脸，却听见厉瀛舟轻叹一声，随后整个人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军装上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香。
厉瀛舟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力道恰到好处…
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足够坚实可靠。
"好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清晰可感。
"我在这里。"
林星野的脸埋在他胸前，泪水浸湿了军装的前襟。
这个拥抱太过突然，却又自然得像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她能感觉到厉瀛舟的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抚，动作生涩却温柔，像是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对不起..."她闷闷地说："小舅舅，你能不能不要传出去…"
气氛瞬间凝固，下一秒…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
"怎么，哭鼻子还不让人知道？"
话音刚落，林星野小脸一红，想要伸手打他，突然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
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攥住了他腰侧的军装布料，鼻尖距离他的喉结不过寸余。
这个认知让她耳根发烫，却奇怪地不想挣脱。
"考核...我通过了。"
她小声说着，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鼻音。
"我知道。"
"你一直很优秀。"
电梯突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提醒他们长时间未选择楼层。
林星野被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步，后腰撞上电梯扶手，疼得"嘶"了一声。
厉瀛舟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肘部，待她站稳后立刻绅士地松开手，只是指尖还留恋似的微微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