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离开小小的笼子，居住的房间，看见室外。
世界竟是这副模样。
可烟素却无心感受。
她看见了林茧恒。
林茧恒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她面前。
随手一块晶体刺穿梦琴忆的肩膀，两条晶柱扎破她的大腿，叫她无力逃跑。
林茧恒却也没有回头。
只是直愣愣的，看向烟素。
她们在e区宽广的天空下对视，站在残破的车辆内部。
只有头顶一束阳光，倾斜着洒在林茧恒肩膀上。
阳光是暖调，或橘或黄，清浅又浓郁，有舒适的温度。
将林茧恒染成同样的暖色。模糊她的边界，面容。
烟素看不清林茧恒的表情。
只能看见光。
充盈的光，柔和的光。
林茧恒朝她张开手臂。
于是烟素忍不住站起来，朝她奔去。
一步走，一步跑，然后是飞快的跳跃。
在失控中，扑进林茧恒的怀抱。
林茧恒稳稳接住她，心下终于放松，连带着后退几步，可还是把烟素紧紧圈在怀抱里。
“主。人……”烟素慢慢的颤抖起来，越来越剧烈，声音越来越细碎。
“主。人，主。人。主。人……”她的主。人来救她了。
甚至，没有责骂，没有惩罚。
林茧恒给了她一个拥抱，是烟素从未体验过的温暖。
一定是因为……她们在阳光之下。
烟素啜泣出声，死死的攥紧林茧恒的衣领。
林茧恒掌住她的后脑勺，顺着她有些打结的头发，安抚着自己的魅魔。
“我来接你了。”她搂紧烟素的腰，而后被绳索拽到安全的高空。
两个人离开废墟，林茧恒升起晶体，包围那罪魁祸首，想要问话。
黎昭歌却蹙眉，按住林茧恒的肩膀。
林茧恒收了异能，看见地面一阵火光。
有网罩住爆开的区域，将冲击控制在最小范围。
林茧恒眉心也竖起鼓包。
黎昭歌在星网里给林茧恒传递消息：梦琴忆的内应死了，齿间藏了毒，是自尽。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对方自毁，消灭了所有证据，她们恐怕什么信息都得不到了。
为何劫走烟素成了未解之谜。
总之，烟素平安，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林茧恒把剩下的工作留给黎昭歌，抱着烟素去了飞船的休息室，一点点抚摸着她可怜的魅魔。
“好了，烟姐姐，我们已经安全了。”林茧恒想，烟素一定是被迫离开病房的。
所以才会主动在精神空间寻找她，向她传递那些信息。
这会儿也是，因为太过害怕，才哭成这样，脸都哭成小花猫了，眼睛一片红。
人总会把喜欢的人、事美化，林茧恒也不例外。
就好像不愿意思考烟素自己出逃的可能。
“我也成功找到你了。别哭嘛，多伤身体。”尽管林茧恒的某一部分想，烟素哭起来也好可爱。
不愧是她契约的魅魔。就算是掉眼泪也叫人心疼，喜欢。
“可，可是……”烟素想说，她是自愿跟着这个人离开的。
又后悔，念着林茧恒的好。
想要利用她活下去，活得更好，而不是因为真正对她有感情。
林茧恒却能毫无顾忌的拥抱她，爱抚她。
就好像她真的不是她的玩物，是对等的人。
是受了惊吓的恋人……
烟素咬痛嘴唇。
她怎么可以这么想自己，这么想她的主人？
是了，她们是主仆，是主宠。她再怎么被爱也只会是林茧恒的玩物。
她不配当林茧恒的恋人。
所以，不要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太恶劣。
自我厌弃的感觉在烟素体内乱撞，最后变为砰砰加速的心跳。
“哭会儿也行。你一定害怕极了，对不起啊，我没有注意到那个坏人，是我疏忽，我的错……”
林茧恒把烟素抱紧了些，尽可能多的给她提供安全感。
烟素在这过分温暖的怀抱里又一次颤抖。
她想，明明没有阳光了，为什么她还觉得拥抱过了热？
她想，明明是她的错，她出逃在先，主人怎么可以这么温柔，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她想，她是一个很坏很坏的魅魔，很差劲的宠物。
可她却有一个很好的主人。
烟素忍不住靠近林茧恒，平日不敢放肆的手伸了出来，抱紧林茧恒的脖颈。
林茧恒没有拒绝她的主动，换一个方式搂紧她，脸贴着她的脸。
……肌肤相亲的地方也很热。
烟素快被烫出眼泪了，想，她的主人怎么可以这么温暖。
“主人……”烟素又一次爆出哭腔，眼泪早就把简凌暄替林茧恒披上的大衣淋湿了。
“哎，我在呢。其实你舒服的话，不用喊主人，喊我简珩，小珩，都可以。”林茧恒在慢慢接纳这个名字。
简珩才是她本来的名字，不是原主的，也不是那个抢她身体的野鬼的。
珩是一个多好的字。比她原本名字的寓意好多了。
“不行！主人就是主人……”主人是没法变成爱人的。
哭到脱力的魅魔罕见有了力气，拒绝林茧恒的话，一定要喊她主人。
可是，林茧恒是她的主人就够了啊。
“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林茧恒想着最近学到的常识，试着伸出精神力，连接到烟素的精神空间。
烟素没有拒绝，敞开了自己。
是要给她惩罚了吗？
烟素的睫毛颤抖着，似乎，还有些期待。
疼痛是她应得的，给她疼痛吧。
林茧恒只是把自己的精神力输送了过去。
一点点填满烟素因为情绪崩坏而损失的精神力，以及刚刚单向寻找她，连接她所耗费的精神力。
烟素又感觉到那股暖流。
平和，舒缓的流向她的精神空间。
不像上一次那样叫她警惕。
烟素松懈所有的力气，在林茧恒怀中软成了一团。
慢慢的，接收着她的主人，她的契约者，她的alpha，给她带来精神力的抚慰。
被治愈的感觉如此明显，以至于烟素咬紧嘴唇，望向林茧恒时，又有了眼泪。
“不舒服吗？我停？”林茧恒不太懂。
她倒是不大舒服，毕竟给出精神力这种事和信息素不一样，就好像精气神被吸走了。
哎，她家魅魔不会是吸人精魄的狐妖吧？
开个玩笑。就算是狐妖也行啊。她乐意给。
只要烟素……不要离开她。
来的路上林茧恒还在思考自己对烟素的感情，似乎有点热烈。
但林茧恒又反观自己上一世的经历。
她闺蜜和她大学考不到同一个城市，她必须远离家乡，走向更远，更好就业的地方，闺蜜可以留在更喜欢的地方。
那会儿她也很难过，想要和闺蜜在一起，她们抱团哭了好几天，那个暑假一见面就哭，她们还一起睡呢。
后来她人美心善的室友姐姐要换工作，搬走的时候林茧恒还考虑过跟她一起跳槽。
林茧恒又放心下来。她只是想把烟素当成好朋友。
这也没什么。她所有的好朋友都是她自己筛选过的。
不理解她家庭环境的不要，对她不够热情的不要，喜欢跟另一个性别一起开玩笑的不要……
既然选择了烟素，那她就要对她好好的。
安抚好朋友的精神力就是她该做的。
林茧恒想着，搓搓烟素哭红哭烫的脸，贴了过去。
烟素一阵爆红，耳朵都尖了，拽着林茧恒的衣襟，好艰难的憋出细小的高音。“不，不是，我很舒服……”
主人给她的东西，有什么不舒服的。
哪怕是惩罚……
烟素想，她确实该得到惩罚，这种时候都还在胡思乱想，没有好好接纳主。人的精神力。
她会跟林茧恒坦白的。
会给她什么样的惩罚呢？
“主人，谢谢你。”精神力的安抚停了，烟素也停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只不过还赖在林茧恒怀里，林茧恒也找了个舒服的方式贴她肩膀上，没松手。
“嗯？”一阵泛懒的鼻音从烟素耳畔响起。
烟素耳根又发热起来，烫得她浑身难受。
“该做的。”林茧恒反应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那两秒钟的安静里，烟素的心跳达到了最高速率，如今耳畔一片嗡鸣，她集中十分注意力，才能听见林茧恒的声音。
“你都喊我一声主人，受欺负了，我肯定要帮你打回去啊。”林茧恒拍拍魅魔姐姐的头。
顺着，捏过她变尖的耳朵。
精灵似的耳朵一碰即红，颤抖起来，似乎还出了些水灵灵的光，半透明的，能看见少许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