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季萤睁开眼睛, 沉默地看着眼前再次出现的面具。
因为攻略完成霍弋的原因，面具上那条蛇消失不见了。
他眨了眨眼，花了好一会才恢复清醒, 他像是睡了很长很长时间后醒来，还有些浑浑噩噩。
但是季萤很明显感觉到，之前胸中涌动的强烈感情和爱意, 已经消失，关于霍弋的记忆却没有消失。
明明和霍弋共同度过了几个月，生死相交, 可现在他对霍弋只有记忆，浓烈的感情似乎被压抑下去。
理智告诉他，这是因为面具的原因, 这样他才可以快速进入下个人的攻略剧情线，彻底沉浸每个篇章主人公的感情。
这本来是非常便利又正确的, 可是季萤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可要他细说什么地方不舒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他抬头看着那诡异的面具，思考了几秒。
自己出现在这个黑色空间内的原因, 应该是他要继续选择下一个人。
一开始，他猜不出来这些象征各自代表了哪些人。
但随着剧情逐渐铺展开, 尤其是在霍弋剧情线内出现了除江涉外的三个人物，而自己也没有和巴女神直接接触过。
其实, 并不难猜到江涉这个人的象征——
季萤看下那条赤红的舌头, 眯起眼睛来。
他断定这条舌头属于江涉, 不仅仅隐喻了吃人，还可能有其他什么意思。
“舌头。”季萤轻声却坚定的说。
他的话音落下，周边的黑色如潮水一般缓缓褪去。
周围的环境显示出原本的样子。
季萤有些楞, 他不但不是在自己房间醒来，而且也不是被霍弋掳走的那个下雨天。
此时的他正站在在二楼的露台门后，手上捏着一把小刀。
季萤瞬间想起来，这是在见到第一次霍弋那天晚上的事。
他扭过头去看露台，霍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他甚至都能猜出来霍弋此刻背对自己的表情是什么。
季萤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露台上那如白天鹅般的身影，可是心脏再也不会为霍弋快速跳动，他捏着刀子的手微微攥紧，因为用力，骨节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理解自己回到这个夜晚的原因了。
因为霍弋建议自己不要去一楼，后来他询问过霍弋理由，是因为霍弋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大概是因为江涉就在楼下。
这个意思是让自己去楼下才可以遇到江涉吗？
就在季萤犹豫不决的时候，暗沉沉的一楼传来了声响，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
沉浸在思绪中的季萤被这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他立即转头去看露台上。
如果是以前，季萤不会察觉到霍弋的变化，但经历过他剧情情线后，季萤发现霍弋的手放在了刀套上，浑身看起放松，确实最容易发起袭击的姿势。
自己也算是没有白经历两次枪伤，他的经验都在。
微微松开手指的力道，季萤缓缓走向楼梯，往下走去。
他尽量放轻声音，屏住呼吸。
当他来到一楼，看到通向后厨的门是大敞着的，不由紧张起来，闭门关店后的门一定是关上的。
有人进来了，是江涉吗？
不，不对，重要的是霍弋闻到血腥味是什么。
有人偷偷闯进店里了？
不过，季萤觉得闯空门对那群神经病来说只是基本操作了。
晦暗的大厅静悄悄的，外间的影子投射进来，在桌椅和地板上勾勒出古怪的形状，随着光线还晃动起来。
季萤穿过大厅，从小门走到柜台后，在大敞开的门前停驻。
他没有进去，而是贴在了门边倾听里面的声音。
听了好一会，季萤发现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但他知道有人在里面，听着动静像是只有一个人。
因为在江涉的剧情线内，季萤自然而然的怀疑是江涉在里面干饭。
难道他们的后厨是江涉的血腥食堂吗？
此时的季萤有些犹豫是否进入，不进去也许就没办法继续发展剧情，但是进去可能很危险。
不论哪种他都想避免。
因为在霍弋剧情线，他虽然经历两次濒临死亡的枪伤，可好歹没死成。
可是江涉的人设是吃人的汉尼拔···
自己是主人公，再怎么也不会被吃吧？
而且巴女神一直想要活生生的自己——
还能比霍弋剧情线内匪帮真刀真枪的干架还要可怕吗？
这样想着，季萤的表情变得平静，他控制着呼吸，随后缓缓进入后厨。
一进去，季萤就闻到了臭味和腥味。
他不常下厨，也不怎么待在厨房内，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闻出来那是腐肉的味道。
随着他越加深入后厨内部，那股难闻的臭味越来越浓。
季萤有些茫然，每天打烊后都会仔细清理的后厨可能是最干净的地方了，怎么会突然传来恶臭味，而且上一次他只发现录像被删除，并没有恶臭味。
跟着那股臭味，季萤一路穿过了后厨，直达后面通往后巷的小门，那里其实除了倒垃圾和抽烟外，没什么人从那边走。
因为小巷不通大路，里面也很绕，加上一整排垃圾桶，在夏天的时候味道格外感人。
难道这个臭味是垃圾桶的味道？
季萤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念头后，便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弯。
他一侧身转过去就发现了不对劲，冷冻库的门开了一个缝儿，而走廊尽头通向后巷的小门被完全打开。
啊——好像恐怖片啊！
季萤头皮发麻，有一瞬间是想赶紧跑的。
他看着那开着一个门缝儿的冷冻库大门，想了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关上大门。
不管里面有谁，他毫不犹豫扭动铁质的冰冷把手反锁起来。
季萤脑子里想的是，就算是江涉死里面，他也不想看到有人突然从冷冻库里跳出来给自己跳脸杀。
关上冷冻库大门后，季萤松了口气，走到小门前。
他探头看了一眼，视野里出现了一只狗。
那只狗浑身黑色，正低头舔食着什么。
它隐在夜色里几乎看不清，要不是季萤刚刚一路摸黑过来，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根本看不清狗。
他们店门外似乎撒了一地东西，堆积成小山似得，而那臭味就是从那些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黑色的狗没有意识到来人，依旧低头一口一口舔着东西，因为它吃的不算快，显得慢腾腾的。
季萤好奇的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的灯光。
看清楚那只狗舔食的东西的一瞬，季萤颤抖起来。
那是一堆快要腐烂的肉块，好像是从冷冻库里拿出来很久，已经化了冻，流出一地的血水，颜色也变成深色，黑色和暗紫色、黄绿色掺杂在一起。
季萤差一点吐出来，而那只狗却依旧大口大口吞咽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季萤出声嘘了一下，想要赶走那只狗。
但是当他出声的一瞬间，季萤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后的走廊冲向他。
季萤虽然惊讶，但并没有着急，他顺势握紧刀，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对方大概是讶异他这样的举动，连掩饰自己存在这件事都忘记了，速度缓了些许。
季萤没有放过对方呆愣的这一瞬，他直接转过身，抬手一刀刺向那冲着自己而来的人的胸口，然后毫不犹豫的拔出刀。
用小刀造成的伤口虽然小，但是很深，抽出刀的同时，大量的鲜血瞬间喷涌出来，溅了季萤一脸，顺着他的脸颊流淌到他的脖子和衣服上。
季萤能够感觉到那黏腻腻的血液顺着脖子滑进了衣服里，触感极为恶心。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季萤的目光变得晦暗，因为是极快的时间内做出的决定和动作，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准备弯腰去看地上那个人是谁。
突然，季萤感觉到脊背受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他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不能动弹，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
“呃啊···咳咳·······”
颤抖的声音响起。
季萤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自己的声音。
被血液呛住喉咙发不出声响，这种声音季萤听了很多次，因为霍弋每次下手都是朝着脖子去，一刀毙命后，那些濒死的人就是这样发出颤抖又丑陋的声音。
“为什么——”
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季萤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脖子被尖锐的刀刺穿。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比刚刚刺伤的那个人的血液还要多。
他从来不知道人类的身体里会有这么多鲜血，会流得那么快······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道声音冷冽如寒冰，一直在自己耳边低语。
季萤想起来了——是江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