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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雨季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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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趟出行,周颂宜是抱有目的进行的。两人下了巴士,牵手四处转了转。日色有了落下的趋势,天空色彩鲜亮。
    走着走着,来到了gendarmenmarkt。时值九月末,广场上的人流量并不减。一群白人面孔中,偶尔能看见部分亚洲面孔跳脱出来。
    人群中,有拍照打卡的,也有站在广场中央,拉奏小提琴的。琴弓搭上琴弦,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出。
    周颂宜突然站住脚步,她昂头看向靳晏礼,“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怎么了?”
    “没事。”她倒退着步伐,眼睛却是看向他的,“你等我一会就好了。”
    “有点儿事情。”
    “一会就好。”
    说完,跑开了。
    留下靳晏礼独自一人,望见她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
    尽管不知道周颂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她开了这个口,他便站在原地等她。
    背靠在路灯下,垂着头。
    那刻,有期待、好奇,一切的正向情绪包裹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期待散去,紧接而来的是担忧。
    毕竟,这座城市于他们而言,终究不是归属地。治安以及路线,不比国内。
    靳晏礼收回腿,站直身体。
    从西服口袋里取出手机,准备给周颂宜打一通电话,确定她的状况时,肩旁突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他转过身。
    那刻,彻底地失语了。
    接近日落时分,广场人流量众多。周颂宜扎着低丸子头,站在灯光下。一袭一字肩、胸前是小v加荷叶边点缀的缎面白色婚纱,脚上一双过膝马丁靴。
    缀在耳朵下的珍珠耳饰,灯光落下,发出莹润的光泽。
    她大方、舒展、自信。
    此刻歪着头,笑着看他,“让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靳晏礼喉结上下一滑,艰难无比,“你不是说……”
    “对啊。”
    周颂宜语调认真,“靳晏礼,我们两个在一起,我不想办婚礼。我知道,要是我这么说,你肯定会答应。”
    “我不在意这些,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可我在意。我也想让你高兴一点,感情是双向的,不能总让你一个人付出,我也想让你高兴一点儿。今天,我把婚纱穿给你看,我们一起拍照片,就当是拍了婚纱照了,好吗?”
    她脑袋微微右靠,朝向靳晏礼,继而冲不远处招了招手。
    不多时,一位拿着摄影机的络腮胡白人走了过来,他的眼睛带笑。
    &quot;ist das ihr mann?&quot;(这位就是你的先生吗?)
    &quot;ja.&quot;
    周颂宜笑着朝对方点点头,继而将手中的头纱递给靳晏礼,“我准备了很久。至于这个,就特地麻烦你帮我戴上了。”
    “好。”
    靳晏礼抬手,语气平静,心底早已波涛汹涌。
    天空如火烧般通透,赤红的霞光铺满城市上空,两人身后是大教堂。广场上一侧,和平鸽正站在雕塑前的空地,低头吃食。在游客的逗弄下,纯白的翅膀扇动着,偶尔蹦跶着换一块地吃食。
    兴许是因为亚洲面孔,又或者是拍摄婚纱照,亦或者是俊男靓女的组合搭配。
    吸睛极了。摄影师身后那块地,停驻了许多人。
    两人身后,原本推着婴儿车才从商场出来的女人,好奇又带着欣赏的目光朝两人望去。
    笑着问:&quot;ist das ein hochzeitsfoto?&quot;(你们是在拍摄婚纱照吗?)
    &quot;ja,er ist mein mann.&quot;(是的,他是我的丈夫。)
    女人会心一笑,&quot;ihr passt toll zusammen.&quot;(你们很般配。)
    &quot;danke.&quot;(谢谢。)
    靳晏礼早年在德国留学,自是能听懂德语的。
    此刻,听周颂宜操一口流利的德语和对方交流,他则是安静垂眸,静静地听她说。
    听到那句&quot;er ist mein mann.&quot;时,唇边却不自觉扯起弧度。
    眼中的爱意,如同夏夜的晚风,让人溺毙。
    摄影师是专业的,只是相爱的人,彼此磁场契合。
    无需特意摆出特别的拍照姿势,即便是最普通的,爱也会从动作间流露出。
    哪怕捂住眼睛,爱也会溢出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结束拍摄时,橙霞褪去,天空变成浓郁的蓝色调。
    路灯灯光亮起,教堂塔顶的光亮起。十九世纪的建筑,在夜色中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周颂宜和靳晏礼牵手走在广场中,无惧他人的目光,对于友好的眼神,给予回应。
    她大步朝前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他,继而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掌心上。
    眉心舒开笑,“靳晏礼,你要不追追我?”
    说完,又觉得话有歧义。懊恼地鼓了鼓腮帮子。
    这次,她的手臂使了点力道。没等他的答复,迈开腿,朝前跑着。
    天空似一幅浓稠的油画,晚风、扬起的裙摆、领带,发丝。
    那一刻,和平鸽像是商量好的,一起扇动翅膀,在两人周身盘旋。
    靳晏礼低下颈,充满爱意的视线交汇。下一刻,手腕用了劲,将周颂宜拉了回来。
    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圈着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她弯着眼睛,双手主动圈上他的脖颈。
    那个瞬间。
    自由、爱意,永不沉沦。
    -
    预备从gendarmenmarkt回到别墅时,天色稠得像一块墨。
    行道树上,夏蝉已经蜕皮死掉。等到新的一轮季节轮换,复又出现在密密的枝桠中,不知疲惫地嘶鸣。
    两人乘坐taxi返程。
    司机看着两人的着装,点头颔首,&quot;mazel tov.&quot;(恭喜。)
    &quot;danke.&quot;
    靳晏礼报了住宅区地址。车行驶在柏林繁忙的街道上,城市的夜景在车窗中,不断放映着。
    回到家,周颂宜踢掉脚上的鞋子。双手拦在靳晏礼的脖颈,整个人像只考拉一般挂在他的身上。
    婚纱还未脱下,灯光锨开的那刻,她像只剥了壳的鸡蛋,一副仍人宰割的模样。
    她亲了亲他的唇瓣,&quot;ich liebe dich.&quot;(我爱你。)
    直白、浓烈的爱意,如果放在从前,靳晏礼会就着这个吻继续下去。
    剥开她的婚纱,吻落遍全身,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留下做.爱后的痕迹。
    只是今天,他只是用劲吻了吻她。
    舌尖从唇瓣退开时,淫靡的水丝断开,彼此呼吸急促。
    他低下头,额头碰上周颂宜的额头。
    静谧的房间中,起伏的呼吸声,一点点平稳。
    “怎么了?”
    “等一下。”
    靳晏礼扯了扯束在颈间的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在一旁。
    等呼吸平缓下来,拉着她的手腕。两人迈开腿,朝客厅的窗户走去。
    他推开窗。即便夜已转凉了,可那棵粗壮的榕树,似乎还处在夏天。
    枝叶扶疏,风吹过,叶片“梭梭”响,扑来一股微涩的草木味。
    “不做了?”
    自从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周颂宜发觉自己越来越被靳晏礼给同化掉了。
    曾经那些难以启口的词语,在他的一次次脱敏之下,竟然就和吃饭、喝水一般轻松。
    “那我去洗澡。”
    “不行。”
    靳晏礼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
    周颂宜眨眨眼睛,仰面看他,“骗你的。”
    他有多喜欢她穿这件婚纱,今天算是彻底了解到了。他不想让自己换下,同样,她自己也舍不得。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点什么。但这样做,总有他自己的理由。
    于是,也没问。好像,在这样的氛围下,即便没有做.爱,也足够融洽。
    两人一左一右地托着腮,手肘撑在窗台上。
    周颂宜歪着头看靳晏礼,夜风拂过发梢,领带凌乱束在颈间,多了颓.靡的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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